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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北侯也并不催他,只是静望着他,握着信的那只手始终递在耿熙吾跟前。
父子俩无声对望着,像在以眼神较量着什么。
兰溪在边上看着,心里着急,却也是插不上话。
最后,却是耿熙吾先垂下眼来,避开了视线,略一沉吟后,兰溪惊讶地看着他竟是伸手接过了那张折子,不由又惊又急道,“师兄!”他可知道,他的动作意味着什么?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父亲自己走上绝路不成?
耿熙吾没有说话,垂首将那折子紧扣在了手里。
不同于兰溪的惊疑,靖北侯却好似极为高兴,弯唇笑了。又沉吟了片刻,这才语调极为平静地道,“你们母亲自然是要与我合葬的,只是这当中种种,还需你们细心操作。我与你们母亲不想那些吵吵闹闹,只想安安静静地走。说起来,这个时机却也再好不过。”
靖北侯的语调太过平静,好像他说的,不过只是今日天气不错,而不是在安排他的后事一般。说到后来,那语气里竟还多了两分庆幸。
兰溪知道他的意思,在世人眼中,月嫔虽只是个不起眼,无子无地位的宫妃,位份也并不高,哪怕她现下在宫中失踪了,也并不惹眼。顶多有些人暗地嘀咕着,圣上生前那么宠爱月嫔,怕是到死也要带上她的。但同样,在世人眼中,靖北侯世子的生母,靖北侯前夫人岳氏却是早在二十余年前,就已不在人世了。如今,若是岳青芜去了,耿熙吾身为人子,怎么可能不为她操办?可又以什么样的名义操办?
这当中有太多的不可对外人言,哪怕是兰溪的娘家,也是瞒得一丝不漏,何况外人?但是,若是连同靖北侯的丧事一起,那便不同了,自然是该如何操办,就如何操办,届时再以遗愿为借口,将两棺合葬便是,这都是易事。
而赏处国丧期间,靖北侯府的丧事便不是那么惹眼了,靖北侯想要安安静静,也容易得很。
这些道理,兰溪都明白,靖北侯语调也很是平静,偏生兰溪却是听得鼻头发酸,眼里便有了潮意。“父亲……”她张嘴想劝,却不知该从何处劝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