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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歆待要开口,却觉得发声困难,要起身,也不太能提得起力气。只好先行闭目调息。待真气运行了一个大周天,这才好上一些。
习氏见他睁开眼睛又闭上,便叫人去宣了医者来。即使是她派人下的药,见桓歆昏迷了这么多天,心里也还是很没底。
医者把脉后,道:“郎君只是多日不曾好生进食与活动,有些体虚。夫人放心,郎君身体健壮,并无大碍,好生休养个十天半月就能恢复如常。”
桓歆听到医者说“多日”,不由心中一惊,他明明记得之前已经走到丹阳了,怎么睡了一觉起来就回了东豫州?这到底过了多少天,中途又发生了些什么事?建康那边,如今是何情形了?
“如今是什么日子?”桓歆急切地问道,声音有些嘶哑。太久没说话,扯得嗓子都有些疼痛。
“冬月十三。”习氏转头吩咐侍人去把给桓歆一直温着的粥端上来,“先喝点粥,垫垫底子。你可是昏迷了好些天了。”
冬月十三,他是十月初六到丹阳尹的,距今,竟然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桓姚久等不见他回去,会不会担心着急?这么长时间,会稽王府的六礼说不定都完成了……想到此,他便坐不住,对侍人吩咐:“去叫陈三过来。”
陈三是将军府上总领府务的负责人,若建康有消息传来,应当都是在他手上的。
侍人领命而去,桓歆也即刻要起身穿上衣物下床,却发现四肢酸软,根本提不起力气。这才听从了习氏的建议,夺过侍人手中的碗,几口将碗中的粥喝了,在等待陈三的过程中,继续运行真气调理自身。
陈三过来,桓歆因为要问桓姚的事情,而习氏一贯又对桓姚不满,便对习氏道:“阿母这几日想必辛苦了,先回去歇着吧。”此时,他也顾不上追究习氏到底是什么时候来了东豫州,桓姚的消息才是最重要的。
一问,才知道,建康根本没有任何消息传过来。
陈三说,护送桓歆回来的人,当初说是他在建康得了急症,这才送回东豫州的。在他回到东豫州之前,习氏也来到了将军府上。
他最后的记忆明明是在丹阳尹,就算是得了急症,也该是就近送到建康,怎么会千里迢迢将他送回东豫州?而且,既然是建康的下属知道他回了东豫州,就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不送情报来。建康总不至于这么一个多月,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他明明是嘱咐过明楠,有任何变动都要及时送信给他的。
再者,他一向身强力壮,有真气护体根本没有任何病症,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昏迷这么多天?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方才给他把脉的周大夫是荆州府那边的医者,他想要听实话,还是得自己的人最放心。招来随行的军医林四,一番诊断之后,竟是中了强力迷药。正是因为下的剂量太重,他才会昏迷这么多天,长时间未曾动作,所以如今感觉四肢乏力。
如此,完全可以定论是建康的属下当中出了叛徒。不过,幕后主使者到底是谁?目的为何?
他虽被下了迷药,却是平安地到了东豫州。由此可见,并非是敌对者所为。那些人巴不得置他于死地,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那么,就只剩下亲近的人了。
在建康,有能力做到这一件事的,只有桓温。
难道是他和桓姚的关系暴露了?父亲担心他阻止和会稽王府的联姻,这才出此下策?转念一想,也不对。建康是父亲的势力范围,他一心要坚持和会稽王府的联姻,根本不惧他的反对,也完全用不着如此拐弯抹角。
既非父亲出手,那么,明楠等人在建康的行动就是不受限制的。如此,明知他要赶在桓姚的婚事定下之前带走桓姚,还自作主张将他送回东豫州,并且还不送建康的消息,最有问题的,自然就是以明楠为首的几人了。
桓歆立刻将当时与他一道去谯郡的几名随从传来询问,果然和他的推断大差不离。送他回东豫州的几人,当时说的,就是奉了明楠的命令而来的。
明楠,他没想到背叛他的竟然是被他委以重任的明楠!明楠是他幼年时便跟着他的,一直办事得力忠心耿耿,因此他从来没对他生过疑心。如今想来,在建康时,就有破绽了,只是,那时他从未往那方面怀疑过。
明楠以前是习氏安排给他的。幕后主使者的身份也极不难猜测。
明楠对他和桓姚的关系,多少是知情的。那么,习氏必然也通过明楠得知了此事。对于他们的目的,也就一清二楚了。
桓歆顾不上身体发虚,立时吩咐人准备马匹行李,打算再次去建康。
要让桓姚嫁给他人,除非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
这一番动静,自然没瞒过密切关注着他的习氏。桓歆急速赶往府门口时,习氏正带着一干人在院门口等着他。
“阿式,你病都还没好全,这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哪里?”
桓歆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与焦急,稀疏平常地道:“外头有些军务要处理。”他此时还想着,不能打草惊蛇,让习氏有所防备。
却不想,习氏直接毫不留情地戳破,道:“你的军务,何时到了几千里外的建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