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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媛冷冷说道:“你们倒是一家子,敢想不敢认。你三姊我也佩服,可我只不服气一件事。她既然觉得我配不上你,想法子让咱们离了,再寻那配得上的不就行了?我最讨厌一个人,专做那无用的工夫。自来男女结成婚姻,也不一定就一辈子的。想分开,方法多着呢,和离、体妻、义绝。一见着我就冷嘲热讽可是有一点儿用?”
楼石用胳膊支着桌面,身子往阮媛跟前倾,将脸凑到阮媛跟前,阮媛吓得往后一闪,凳子不稳,差点儿摔了。好不容易稳住身子,道:“你干嘛?”
“不干嘛。”楼石笑一笑:“我就想仔细瞧瞧,你还是不是那个当初一心想要嫁给我的人,怎么就能说出这等话来。”
阮媛听了虽然心虚,但女人天生就是一张巧嘴,更何况阮媛是个中翘楚,没理也能说出三分来。
听了楼石的话,很快正了面色,淡淡一笑,说道:“自打世子爷打算着百日后便纳小雨,妾就想明白,妾是上了圣贤书的当了。娶妻娶贤不过是骗人的而已?况且这世上,才貌双全的贤惠人多着呢。妾嫁进侯府后,也算得上见过世面,便死了那份心了。再说,我是接受不了夫君纳妾的,与其日后恨世子爷,不若趁着现在,咱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的好。”
楼石像是不认识阮媛一般,看着她不说话。
门口隔着帘子,绿柳道:“世子爷、少夫人,晚饭来了。”
阮媛正了正身体,道:“快端进来吧,我可快饿死了。”
绿珠几个人进来,没见着小雨。瞅了眼得意洋洋地绿珠,阮媛知道,小雨这是被绿珠给骂哭了。
饭菜碗筷均是双人份的。摆好后,侍候着阮媛洗手、脸,去里间换了家常衣服。出来时,楼石也洗了手。
绿柳轻声道:“奴婢就在外厅吃饭,世子爷、少夫人要是有吩咐说一声,奴婢们就能听见。世了爷、少夫人慢用,奴婢们就先出去了。”
阮媛没说什么,待绿柳几个出去。她便视若无人、风卷残云地将晚饭快速吃了。她果然是饿了,又过了饭点,所以吃的就比平日快些。
待她撂筷,楼石也将筷子放下。他在安居堂陪着楼书和简夫人吃完饭过归燕居来的,所以只是随意的夹了几口菜意思意思而已。也算得上是陪阮媛吃晚饭了。
待绿柳几个撤了桌子,侍候着阮媛、楼石漱口、洗手,完退出去。楼石正色说道:“孙老医的方子我没让侯爷服,你白天看时,果然没问题吗?我见你的神色,好看瞧出什么了似的。”
阮媛出言嘲讽道:“妾还以为世子爷与魏王好呢,一面怀疑人家,一面和人家走的新近,世子爷可真让人琢磨不透。”
其实阮媛也猜着了,楼石也不见得是怀疑魏王,大概也是防着有人钻空子,做计一面害楼书,一面挑拨离间。她就是想奚落一下楼石。
楼石发觉,阮媛很有意思,一着急了,便你啊、我的说话。一要讽刺他时,便左一句妾、右一句世子爷。楼石不与她一般见识,依旧笑着又另问一个问题道:“刚我进来时你看的那方子,可是有问题?”
阮媛见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也不好惹楼石太过明显。拿过那匣方子,从中挑出一张,问道:“这张谁开的?”
楼石道:“这是新方子,就前几天侯爷犯了旧疾,道一去太医院请太医。值职的太医赶巧都不在。就请了这位新入太医院的孙太医来,开了这方子。当时我也没在家,只夫人在,没敢给侯爷吃,等稍晚我回来,请文老太医来,两人还在家里吵了一架。”
孙太医?阮媛想到前几天郑妈病了,请的一位年轻太医,就姓孙。心里顿时不大高兴起来。心道:合着你并不相信孙太医的医术,那还请了来给郑妈瞧病?撇了撇嘴道:“因为方中两味药相犯?”
楼石道:“也不单因为这个。这方子根本就是通利之药,以前的名医均诊侯爷久病缠身,应以补为主。若利导,不是更相泄泻?”
阮媛道:“病多于阳气虚弱上得,可久病伤津,转而阴阳双虚,应先灭阳救阴,再扶阳卫。世子爷可为侯爷探过脉?”
楼石沉吟半晌,道:“我感觉着应是沉滑。”
阮媛摇头道:“沉与浮相类,阴阳二极,滑与数相近,失之却远。我觉得还是请这开方子的太医再来看一看。若是真像那些个所谓名医所言,为什么侯爷的病多年不见好?以我看是误诊了也说不定。定是先请的医生太过知名,以至后面的医生便盲从了。就是后来有诊出异议来的,鉴于前面都这么说,也怕自己诊错了。便不敢坚持。倒是这个医生有趣,不畏人言名家,敢于自抒己见。”
楼石道:“我也这样想过,又去太医院了解过这位孙太医。不过都说他恃技轻人,年纪轻轻便目中无人,对太医院的老医大医,攻讦其短。后来就作罢了。”
阮媛笑道:“难为世子爷饱读诗书,却没听过扁鹊为秦太医所害的事么?如李醯之人,何世都应不少呢。太医院的那帮老古物,正如孙药王所说,‘各承家技,始终循旧,省病问疾,务在口给’,神神秘秘,以炫己能。可不正是今之李醯?只怕开此方之人便是今之扁鹊,也让世子爷给错过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