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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宁颖嫣和那小沙弥分明是有事的样子,但是宁颖嫣既然不说何事,芜月便也不问。睍莼璩晓可是却也能明白宁颖嫣这样吩咐的用意,一方面是担心刚刚出城被有心人看见然后追过来,一方面也是留她在外面做个防备吧!
之所以宁颖嫣明目张胆的来,也是为的这两点。
让人看见她进了大理寺,也就不会怀疑她光天化日会做什么暗事。如果她约的人有意使坏,也会忌惮大白天弄丢了人引人怀疑。
宁颖嫣随着小沙弥往里间走了几步,就看见已经敞开的石门。大概扫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不动声色的跟着踏进了石门后,下一刻石门就在身后闭合,一并小沙弥留在了石门外。
“宁姑娘!”
宁颖嫣一进石门就听见这声问候,定神间,就看见石室里立着的颀长身影,正是顾连臻。
“顾公子!”宁颖嫣犹豫了下,回以问候。
却见顾连臻眼底闪过一丝惊诧,继而就听他问道:
“宁姑娘还记得在下?”
宁颖嫣稍微打量了顾连臻一眼,觉得虽然经过几年,他与司空连赫还是有很大程度上的相似,但是气质上却依旧是天差地别。
司空连赫那快冰玉自不用说,她经常见,再看顾连臻这张脸,就仿佛是冰玉被消融,留有玉的润泽,那双眼睛里的神采却有晶石的明亮平和之色。
整个人也是如水晶石般隽秀俊逸,干净爽朗,倒像是符合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仆这样的说法。
可是他一身烟色的绒领长袍加深,更像是贵族公子,哪里有半点奴仆的卑怯姿态。
又或者说,他本是贵族公子……
宁颖嫣微微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顾连臻的问题。
顾连臻见宁颖嫣的笑颜,微微一怔便瞬间恢复心神,仿佛也有几分了然后,便赶忙带路道:
“宁姑娘这边请,我家殿下在前方等候!”
两人行走的是一条宽敞的密道,几个拐弯之后,便到了头,宁颖嫣正看着墙壁,就见顾连臻抬起修手轻拍了三下。
接着那堵墙壁就在眼前变成了一扇活动的门,转动成九十度角。通过敞开的出口,得见其后潮湿的泥土和山石。
顾连臻率先走了出去,宁颖嫣才跟上。
出了密道后宁颖嫣才发现,密道的出口在一处假山林深处。与她府里密道的布置倒有几分相似之处,对于独孤玄霖的臆测忍不住就又多了几分。
看样子,顾连臻是已经摸到她府里的密道,从而知道她夜会哥舒聿廷,然后在街尾守着她出现,才发生两日前相邀的事情。
那夜之后她虽然没有再见到哥舒聿廷,但是却让人递了消息给他。可是哥舒聿廷也没有什么指示,难不成是觉得独孤玄霖不足为惧?
但一想到,皇帝都没有发现的事情被独孤玄霖勘破,宁颖嫣心底总有几分疙瘩!
这也是她决定亲自过来探寻究竟的原因!
出了假山群后,便见得眼前一片白雪茫茫。
细看去,这是一座深藏在竹林之中的园子。
一根根青竹也被学包裹,站在期间让人错觉已经被深埋在雪层地底世界,所幸还能有新鲜而冰寒的空气在。
“得罪了!”
刚刚看了几眼眼前景况,就听得这话。
宁颖嫣不觉诧异,但觉腰际一紧,整个人已经被带着飞掠起来。
片刻的功夫,两人就站立在一座回廊下。
视线下垂的时候,看见的是回廊外颤颤流动在河沟里的清水。赫然一条小河蜿蜒在她所处的小屋外圈,破开的冰层仿佛盘亘的冰龙沉寂守护着之间的小屋。
隐约可见,快被积雪淹没的狭窄河道边有碎裂的冰快堆积。
显然原来河水是结冰的,后来才被人破开。
“恭请宁姑娘!”
顾连臻的声音又想起,说话间,已经抬手撩起身边的竹帘。
宁颖嫣便顺着着走了进去,却见外表朴实的小屋里陈设也是简单,第一进是客厅,里面分列了两排六把椅子,主座在上,座上摆放着一方棋盘,上面还有残局未解。
一旁的香炉里有凝神的烟雾袅袅升腾,弥散在宽敞适宜的堂内。
门口附近各分放着一盆清脆的文竹,为内室增添了几分春的生气。因为厚重的帘幔,也遮挡住了屋外的严寒。
在主座正对门口的右边,这时有人掀开厚重的布帘出来。
那人一眼望出来,清透的眸光便在瞬间升华了所出的空间,让周遭的一切都变得空无而又意境悠远起来。
仿佛眼前的一切皆不似在人间,而让人错觉,已经到了某位方士的修身仙庐。
而出来的人,则是遗落凡尘的谪仙。
宁颖嫣也是见过这个男人后,区别出了神与仙的不同。
哥舒聿廷就是高高在上,风华绝代、深不可测的神。手里执掌着很多人的生死,随时可以因为自己的喜怒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颠覆天下。
独孤玄霖则是淡薄不惹红尘,绝世而清远的仙。只站在一边,静观事态万千,而不干涉任何命运的变迁。
可是,他现在正在为一个至亲的人请自己出手相助。
也许,不管是神是仙的外表,只要生在尘世,都逃离不了红尘中的各种束缚吧!
“宁姑娘!”
独孤玄霖这时已经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淡雅适宜的微笑,似乎并没有因为宁颖嫣提前到来感到惊喜。
宁颖嫣往前走了一步,欲向独孤玄霖行礼。
独孤玄霖抢先拉住,开口:
“今天这里既没有二皇子,也没有秦朗中,更没有君臣之别,还请姑娘放宽心!”
宁颖嫣闻言眸色微动,便点了头:
“不知令堂何在?”
独孤玄霖望了一眼之前出来的帘幔,宁颖嫣便了然,刚想上前就被一素青的袖子横挡住去路。
宁颖嫣望了一眼青衣依旧的独孤玄霖,很是不解。
只见独孤玄霖自袖子里摸出一块丝绢递给宁颖嫣,并解释道:
“家母时而神志不清,未免今天的事情走漏,对姑娘不利,还请姑娘遮住容颜!”
听这语气,感情是担心自己母亲藏不住秘密,将自己来此的事情传出去!
宁颖嫣明了的同时,对于独孤玄霖的臆测不禁改观几分。
如果有人有心害自己,就他防备的那一点便就可以作为一个借口,在燕帝面前参她一本,给她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
但是她也不能完全放下所有顾虑,因为她深知有时候想要达到某些目的,将敌人踩在脚底下不如让此人为己所用。
宁颖嫣戴上那清薄的面纱便随着独孤玄霖进了内室,一进内室,浓郁的药味便扑鼻而来。
里间的卧室不大,仅一张床铺,一桌一椅,在柜子旁边竖立着一抬简朴的梳妆镜。眼前的一切简单却整洁,除了药味外没有其他的异味,可见这里的一切往常都被打理的很仔细。
屋子里唯一的床铺上,一人安静无声的躺着,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病糊涂了。
宁颖嫣缓步走近床铺,这才发现,床里的人分明是睁着眼睛的。
只见床里的妇人风韵犹存的清秀脸孔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苍白的也没有血色,就连唇瓣也淡的发白,一双眼睛空洞无神的望着帐顶。
她乌黑的发丝散在床铺里,更显得她人娇弱哀怜,从眉目间可以看得出与独孤玄霖的相似之处。
“夫人?”宁颖嫣立在床边,弯腰朝里轻唤了一声。
而该是当今帝王淑妃的女子却是置若罔闻,依旧陷在自己的世界里,木然的望着帐顶。
“家母旧疾复发,失常起来不是伤人就是伤己。为了避免她自伤,或者过于激动加重心疾,我便只好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安静下来。”
独孤玄霖跟着解释。
宁颖嫣闻言皱眉,拉出淑妃的脉搏开始探看。
独孤玄霖眸光在生母与宁颖嫣的脸上巡过,眼底划过一丝担忧,却忍住没有开口打扰。直到宁颖嫣收回手,独孤玄霖才问:
“不知家母病况如何?”
宁颖嫣闻言抬眸看了独孤玄霖一眼,眼底闪过一刹那的犹豫才问:
“淑妃娘娘为何不在深宫,却养在这里?”
独孤玄霖被问的一愣,顿了下才解释:
“二十几年前家母得了心疾之后一直是在内宫静养,原本也有所好转。可是在诞下我之后,病情加重,纵使御医用尽办法,也依旧是每况日下。当我不得不被送进寺庙养着时,家母的病也是无法收拾,最后皇后娘娘提议将家母一同送到了这里。如今你见得的家母,情况其实比起之前好了很多!”
司空皇后提议将人送到这里的?
宁颖嫣闻言秀眉微动,一时间突然有些犹豫。眼前明显的后宫争斗,胜者王败者寇戏码,她要不要参合?
虽然说司空皇后视她为敌,可是独孤玄霖也不能算作是她朋友。
她是袖手旁观,然后自己坐山观虎斗呢。还是治好淑妃娘娘……
“前几日皇后娘娘前来探视,提及要让我回宫入驻,暗示家母欲许我太子之位,家母的病这才复发!”
宁颖嫣听得这里,不禁诧异,忍不住看向独孤玄霖。
却在他的眉目间看见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与厌倦,让她感觉司空皇后让他回宫继承大统是真的,却是他自己不愿意与这王权周旋。
“皇后娘娘却是深明大义,知道太子不堪大用,居然会有意提拔二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