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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李春儿的心快要沉到谷底,连带着周天楚也一脸紧张的时候,周夫人突然扑哧一声笑了,亲切的拉过李春儿的手,道:“傻孩子,应该叫伯母才对。睍莼璩晓”
呼!
李春儿快到沉到谷底的心瞬间往上升,狠狠的松了一口气,随即甜甜的叫道:“伯母。”
随着她的那一声伯母,一旁的周天楚脸上的紧张之色立马被笑容所取代。
尽管先前没有见过李春儿,可关于李春儿的事情,周夫人却是听到不少,甚至暗地里还派人特意去了解过,此刻见到她本人,是越瞧越欢喜,连忙拉着她就坐,“来,来,来,快坐。”
随即又吩咐下人上茶。
第一次见面,就有这么好的待遇,是李春儿没有想到的,周夫人的热情,甚至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本以为,在这古代,女方第一次被男方带入家中,就算男方家里人再容易相处,至少也得从头到尾的盘问一番。在进周家大门之前,她就做好了被盘根问底的准备,不曾想,周夫人居然什么也不问,仿佛与她非常熟识一般,拉着她就只是聊了一些最简单的家常。
周天楚坐在一旁,俊逸的脸上始终带着笑,边喝茶,边静静的听着,此刻的他,感觉到无比的幸福与温暖。
自从周员外去世后,他就没有见周夫人如此开心过。有时候,就算是与他说着开心的事情,她的笑容里,也总是带着一种淡淡的忧伤。可现在,在她与李春儿聊天中,她脸上那种淡淡的忧伤已不复存在。
见到这一幕,周天楚就恨不得马上去李家下聘,把李春儿娶回家来。这样,不仅周夫人高兴,更高兴的就莫过于他了。可是,一想到李春儿上次说,要他给彼此一年的时间,只好将这种急切的心情慢慢的平复下来。
齐绍宇望着眼前还没有成为一家人,却胜似一家人的三人,感觉他留在这客厅,根本就是多余的一样。
看着李春儿脸上淡淡的笑,听着她温温的声音,莫名地,觉得心里堵得慌。于是,起身出了客厅,想要去外面透透气。
见他出去,周天楚望了一眼聊得欢快,根本当他是隐形人的周夫人和李春儿一眼,随即也跟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座亭子里,相对而坐。
齐绍宇望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跟着出来了?”
“见我娘和春儿那么聊得来,我也插不进嘴,便出来走走。”见他仿佛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周天楚又问道:“倒是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齐绍宇突然起身,随意的坐到亭子旁边的一处低栏上,背靠亭柱,伸直的双脚轻轻的叠放在一起,一脸的懒散,惬意,有些飘浮的眼神落在不远处的假山之上。
静默了半响,才道:“其实,我只是羡慕你了。”
“羡慕我?”周天楚微微一怔,随即笑着问道:“你身为王爷,又是圣上最宠爱的皇子,有什么可羡慕我的?”
顿了顿,又道:“我还羡慕你可以什么也不顾,四处游山玩水,过着两脚踏遍尘世路,以天为盖地为庐的生活了。”
“呵……”齐绍宇自嘲的笑了笑,道:“我们这么多年的好友,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何情愿过这样的生活,也不愿待在京都,享受着尊贵无比的王爷身份,过着人上人的奢侈生活?”
闻言,周天楚静默了。
齐绍宇的情况,他一直都知道。
身为当朝最受宠的皇子,身为第一个封王的皇子,身处兄弟间的明争暗斗,朝廷中的拉帮结派,这中间的无奈,没有亲身体会的人,怎能了解?怎能感同身受?
为了明哲保身,为了明确他对那个太子之位毫无兴趣的决心,更为了逃离那个牢笼,他只有离开京都,过着随时可能被莫名刺杀,他自以为逍遥自在的生活。
周天楚不是当事人,所以无法体会齐绍宇身处其中的真正感受,但做为旁观者,他还是有发言的权力,望了齐绍宇一眼,便道:“绍宇,人的一生中,总是有很多自己无可奈何的事情,你既然选择了和命运斗的这条路,做为好友,我自然是支持的。朝堂之上的事情,我也不好妄加议论,里面的门门道道,我更不懂。可是,你想过没有,你父皇一直属意于你坐上太子之位,而你又无意于太子之位,致使太子之位一直空在那里。不管你现在表现出对太子之位多么的不感兴趣,不管你逃离京都有多远,依然也逃不开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互相残杀。”
顿了顿,又道:“其实,不管你选择哪条路,这些事情,你都无法去避免,既然如此,那你可曾想过,随了你父皇的意愿,坐上那个位置。以你的才能,将来,定能让咱大齐国走向一条更盛世繁华的路。”
“这些,我自然想过。可是,天楚,你可知道,一旦坐上那个位置,那将是一条不归路。只要我不在父皇面前有一丝一毫的松动与妥协,我还可以选择过自己的生活,可一旦做出决定,哪怕是有一点点松动的迹象,我的人生将真正的变得身不由己。”齐绍宇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默默的承受着心里面的苦楚。
似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压下心里的苦楚,嘴角轻轻勾了勾,看着周天楚,意有所指的道:“天楚,你现在还羡慕我过着两脚踏遍尘世路,以天为盖地为庐的生活吗?”
“如果是以前,我或许还会羡慕,但现在,这种想法,早已消失了。”说这话时,周天楚的眼里闪过一抹温柔。
他眼里的柔情,齐绍宇怎能错过,明知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如此,但还是故作不知的问道:“是因为什么?”
“因为春儿。”周天楚毫不犹豫的给出答案,想到李春儿,脸上幸福的笑差点闪到齐绍宇的眼。
齐绍宇撇过眼,语气不明的说了一句,“天楚,春儿是个好姑娘,能遇到她,是你的福气,希望你能好好的珍惜她。”
他的话,让周天楚觉得有些怪异,可又不知怪异在何处,但还是点了点头,“这是当然。”
望了一眼天色,太阳已经开始往西偏了,便走过去,拍了拍齐绍宇的肩,笑着道:“你不是想吃螃蟹吗?走,去看看春儿和我娘聊得怎么样?”
依言,齐绍宇压下内心涌上来的情绪,笑了笑,道:“走吧!”
“嗯,今晚,你可是有口福了,春儿的手艺,可是你王府那些厨子比不上的。”周天楚边走,边夸赞着李春儿的手艺。
齐绍宇也不答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心里却想着,这样的女子,他没有早些遇到,是他这一生的遗憾。
两人来到客厅,却不见李春儿和周夫人。
周天楚随即招来一个下人一问,才得知,李春儿和周夫人早就去厨房了。
于是,两人只好一起去厨房瞧瞧状况。
此时的厨房外面,正热闹一片,一个个的忙得不亦乐乎。
要问忙什么,当然是李春儿在教那些厨子厨娘们清洗螃蟹,至于周夫人,则是在一旁坐阵,笑容满面的看着李春儿在那里有条不絮的指挥,静静地听着她详细的说着螃蟹的各种注意事项,以及螃蟹的功用。
周天楚和齐绍宇过来厨房这边时,见到的就是这一个场面。
“绍宇,楚儿,你们来了。”见他们来了,周夫人立马笑了起来。
李春儿也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浅浅的一笑,算是打招呼,然后要忙活了起来。
“楚儿,娘真希望你马上把春儿娶回家。”周夫人拉着周天楚的手,话里话外,毫不掩饰着对李春儿的喜欢。
闻言,周天楚看了因周夫人的话,手上的动作一顿的李春儿一眼,暗暗道:娘啊,我也希望早点把她娶回家,可是,你儿子已经答应了人家,要给彼此一年的时间。
虽然很想点头,可周天楚还是理智的道:“娘,春儿早晚是会嫁给我的,我都不急,您急什么?”
闻言,周夫人暗道自己的儿子不上道,瞪了他一眼,道:“傻儿子,娘这不是为你着想吗?你想,春儿那么优秀,喜欢她的人,肯定多着,你要是不急,将来春儿让人抢走了,看你找谁哭去?”
一旁的齐绍宇,在内心是无比的认同周夫人的话,心想,如果他哪天不理智了,把李春儿抢过来,不知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而李春儿听着这娘俩的对话,却是嘴角抽搐个不停,想起周天楚在她家喝酒的那晚,也抱着她说过类似的话,忍不住暗想,真不愧是母子,连担心的事情也一样。
她自认为,她的魅力还没到这么抢手的地步。
让周夫人这么一说,周天楚又开始担心了,想起李春儿那晚对他说过的话,这心又慢慢的放下了来。想到周夫人现在的身体大不如前,便道:“娘,您就别操心了。您先去休息一会儿,这里交给我们就成。”
说着,就对一旁的巧儿吩咐道:“巧儿,你扶着夫人去休息一会儿。”
“是,公子。”巧儿连忙过来扶着周夫人,道:“夫人,咱们走吧!”
与李春儿说了这么久的话,又在这吵闹的环境里待了好一会儿,周夫人也开始觉得头有些隐隐作痛,便也不再多说,在巧儿的搀扶下,离开了厨房这地方。
周夫人一离开,周天楚一边卷衣袖,看样子,是要准备帮忙清洗螃蟹,一边又对齐绍宇道:“绍宇,你也别在这里站着,四处走走,吃晚饭的时候,我再让人去叫你。”
齐绍宇望了一眼这热火朝天的场面,总觉得与自己格格不入,只好摸了摸挺立的鼻梁,举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