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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头误会她吃不惯粗食,心疼的叹了口气,发誓明天一定称点小米回来煮粥。然后把豆饭送去厨房的路上就着吃了起来。
幽香待高老头出去做工了,便赶紧起身,□□的一夜未曾睡好。清晨她走在带露珠的土路上,四处寻找,实在找不到什么吃的,心中有些慌。可再这样熬下去可怎么办?一直没有力气,就一直不能干活。
她走了大半天,还是一无所获,后来找了一个田埂坐下,垂头丧气的低垂着头,迷茫的望着潮湿的土地发呆。
忽然她看到湿地上有一个圆圆的孔洞,像极了泥鳅的洞穴,天,她怎么把这个忘记了呢,这个季节可以挖虾、挖泥鳅。一想到有吃的,似乎马上来了劲,但寻了一根粗枝,开始寻着这个洞往下掏。
一个下午的时候,挖了五条泥鳅,四只大虾,算丰富了,至少今晚的晚餐就着豆饭,勉强够两人果腹的。
她高高兴兴的把战利品带回了家,熟练的处理好食物,来到厨房。这是她第一次来厨房,唉,这哪里称得上厨房,就是几块土砖搭成的柴火灶,上面搁着一个黑乎乎的大铁锅。
幽香把大铁锅洗净,又生火做饭,第一次用柴火还真不习惯,还好这些食物都是水煮,只要盯着点就可以。她也是吃过苦的人,也不怕吃苦,一回生二回熟,等豆饭做好后,柴火也烧得有模有样,家中没有油,只有一点点盐巴,泥鳅和虾只好下滚水,放点盐调味就算了事。
人在饥饿的状态下,什么都是香的,煮泥鳅和虾的汤放得特别多,是想着高老头还没有回来,先喝口汤充饥再说。
几碗热汤下去,胃里温暖如春,只觉得全身舒畅,再也感觉不到胃中的绞痛。这泥鳅汤也算是开了荤,尝到了肉食的味道,还是怀念前一世的生活品质的。
高老头回来之时,闻到了院中食物的味道,他有些恍神,多久没有这种温暖的感觉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右手,只见那右手上有一条新添上的巴痕,左手提着一小袋小米,匆匆的走进屋来。
第三章:义父高老头
唯一的一张高几上放着豆饭,还有热气腾腾的汤,近看才发现是再普通不过的泥鳅,可是这个季节怎么弄到泥鳅的呢?他四处寻找身影,见屋内没人,赶忙把米放下,往厨房走去,见一个小身板蹲在火灶旁,正在烧柴,他的眸子忽然涌入一股湿意,这感觉真的好温暖。
高老头蹲在幽香的身旁,语气有些微的颤意:”香儿怎么可以做这些,你看,脸都花了。”说着伸起手来捏起袖子准备帮她拭擦,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匆忙的放了下来。幽香瞥到他右手上的疤痕,心中一紧,漆黑的眸子又黑沉了几分,她甜甜的笑道:”我为爹爹烧些热水洗漱,马上就好。”她每次看到高老头回来都是就着井水胡乱的洗了,虽然这是秋季,可夜间透着凉气。
高老头只觉得喉咙一噎,说不出话来。两人心照不宣的吃完饭。今天的汤头喝得两人热气腾腾,虽然房子非常清冷,可在两人的心间却温馨起来,常有人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一刻,这一座破旧的老屋成了他们俩人心田里的家。
只待高老头出去,幽香就会跑去田间挖泥鳅和虾,越挖越有经验,有时看准一个地方就能算准有多少只虾,多少条泥鳅,这样下来,为高老头也减少了一些负担,她也慢慢地适应了豆饭,就着汤水喝下去,似乎也挺美味。
这样的日子,过去了两个月,幽香的身体慢慢的结实起来,也有了力气做一些力能所及的事,比如帮高老头洗衣裳、干干家务、捉捉泥鳅。
可是这两个月幽香的身体也有了些变化,早晚有恶吐的现象,她一直没把这种感受放在心头,或许是因为饥饿,或许是每天为着温饱绞尽脑汁,没有了旁的思想,于是日子也就这样的过着。
高老头最近寻到一份工作,跟着货船跑航线,走的是短途,主要是担心幽香一人在家不放心。跑一趟一个月左右,有时有些延误,但一趟回来的工钱是非常可观的,可得到二两银子,如果一天吃一顿小米粥的话,也能吃上二个多月,若是吃豆饭的话,可以吃上大半年,这真正是一份好的差事,莫家村的许多年青人都争先恐后的去报名。
为何东家选了高老头,这故事还有些曲折,那天高老头例行去码头捞活做,但码头的主事人再没有什么好脸色,等了大半天,没有寻到机会,就郁闷的蹲在一旁的河岸上发呆,也不敢直接回去。
谁知好巧不巧的货船上掉下一团‘货物’砸中了他,高老头凭着自己一身的力气,硬是把‘货物’撑了起来,待身子稳住,才知道这哪是什么货物,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从他肩上蹦下来,脸色苍白如纸,显然也吓得不轻。而船上的仆从却急哇哇的跑下船来,拉着小少爷,个个脸色吓得发青。高老头被这阵仗也吓傻在当场,心都是砰砰蹦着的,还好没冲撞了贵人。
最后还是小公子最先反应过来,码头已有丫头婆子跌跌撞撞的走下来,嘤嘤的哭声乱成一团,小公子用手拧了拧眉头,厉声命令:”不许哭!”
只听到齐哗哗的止了声息,他在原先踱了几步,缓了缓自己的心绪,脸色慢慢恢复正常。再睥睨高老头,声音有些生涩的温和:”你可是来找活计的?”
高老头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连忙跪下身子,磕了个响头,语气颤巍的道:”小的是来寻活计的,可是由于年纪大了,没人肯要,其实小的力气非常大,长年干重力活,身骨板非常结实——”
“行,我知道了。”说完,向一位管事的招了招手,吩咐了几声。这跑航的工作就落到老实的高老头身上了。
高老头当天回来,高兴极了,还去许二那里买了二两肉,又在米铺称了一小袋米,带回家来。一进家门见幽香爬在灶边吹得灰头土脸的,哈哈一笑,把她拉起来,面目温和而慈祥,”香儿,由爹来,你先歇会,挖了一天也累了,如今进入冬季,这些东西也越来越难找了,个个都精着呢!”
幽香含着微笑站起身来,看到他手上的猪肉和小米,开心的问道:”爹,这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今天遇到了贵人,他们同意让我跟着跑航线,我也不想去太远的,一来一回就个把月,偶尔耽误个几天,回来后还能休息几天,都算着工钱的。等以后有了钱,闺女也不要这么辛苦了,咱们家也可以给闺女天天吃上小米粥,把身体养好,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幽香背过身去,悄悄地抹了一把脸,回头笑着问道:”爹,这是好事啊!可是这跑航线危不危险的?”
“也没什么事情做,爹不是水手,不一定要熟识水性,若是上下货物时就装卸货物,在船上呆着时,最多帮着厨子们打打下手什么的,比以前干苦力时强多了,而且工钱不错。”
幽香暗中吐了口气,脸上始终保持着温暖的笑容,”那么这次是几时出发?”
“明早我就去了,闺女别担心,待我回来拿了工钱,给你买小米粥喝。”
两人吃了一顿温馨的晚餐,幽香脸上始终带着笑容都不曾褪去,可是当夜幕降临睡在床上时,她在黑暗中默默的流下了眼泪,这世界真的有无源无故的好吗?那么就是高老头前世欠了她的?抑或是她这世欠了他的,待来生再来结草衔环,再报前恩?她心绪难安,一夜无眠的守到天亮。
高老头刚准备动身,幽香就整装推开了房门,站在门框边,一双幽黑的眸子尽是不舍,”爹爹早日归来,女儿在家等候,定会自己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
于是高老头含着泪走出了家门。两颗孤寂的心都不由自主的把对方当成了唯一的家人。
高老头走时留了几袋黄豆,可够二个月的量,又留了一贯钱给她备用。这都是那贵人预支的,只有这样,他才敢安心的去跑航线。
幽香也暂且不为温饱的事情操心,于是慢慢地养起身体来,泥鳅和虾还是继续的挖着,就当开荤。
就这样悠闲的呆了几天,有一天正在田间挖着洞穴,忽然听到几声咕咕声,她循声看去,惊喜的差点跳了起来,居然看到一只野鸡。由于天气越来越冷,这些动物们都寻地方休眠了,这只可是漏网之鱼,对于严重缺少营养的幽香来说,真是场及时雨。
冬季的野鸡很笨拙,何况她耐得住性子挖了几个陷阱,花了整整一个中午的时间终于捉到了手。拿在手中颠了颠,还真重的,这下子能吃个几餐了,一定要留些做成腊鸡肉给爹爹,他那么老实,就算呆在厨房也吃不到好的。
她把鸡用干草绑了个结实,正高兴的往回走,谁知在路上遇到了莫家村出名的痞子莫小四,在家中排老四,家里没有读书人,起名都按顺序来叫。
这段时间挖来挖去,许多村民都有看到,大家非常好奇,但看她小小身板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也没有了询问的兴趣。而每次得了劳动成果的幽香,必绕着弯儿回家,因为听说这个莫家小四是个无赖,专干靠吃懒做、恃强凌弱的事。
今天高兴的有些晕头了,径直往家中奔去,没想到遇到了这个痞子,真让人头痛,不过幽香并没有害怕,在孤儿院弱肉强食的环境下她都能生存下来,还是有一点手段的,除了最弱智的讨好卖乖,还有种种争夺手段。只是这个身板太小,力气跟不上。
莫小四斜着眼睛扫了一眼,目光停留在她手上的野鸡上,露出贪婪的眼神。幽香把野鸡放入竹篮中,当做没看见的往一旁错开。
“慢着。”他把手伸得老长,一脸的无懒,正待继续开口为难。谁知幽香又快又准的伸出手来,施展一个擒拿手,一抓一放,转瞬之间把王小四打爬在地上,只是使劲太足,完事后,脸色有些苍白,还冒了几滴冷汗,胸口早已气喘嘘嘘,真是个不中用的身子。
莫小四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扬长而去,有点不敢置信,这姑娘家家的原来是朵窑粟花(窑粟花在这时代称之为妖花,意寓妖花有毒)。只是幽香并不知情他的腹诽,只想尽快的回家休息。身子力气消耗的狠了点,此时双腿都是打颤。
来到近前,幽香蹲下身来,盯着地上的泥巴团瞧了瞧,一个捏得有些变形的类似于人的模型忤在那儿,此时正在捏另一个,玩得可认真了,连旁边什么时候蹲着个人都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