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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徐昭对梁雍并没有放水,布置的功课也很严谨,可对于梁雍来说,那还是很简单的,因此最近梁雍玩乐的时间可不是一般的多啊。
梁媗也不用多想,就可以预料到,等得他们的祖父回来之后,这只小老虎怕是要有很长一段时间的适应期了呢。
看着梁雍那立刻就蔫了的小脑袋,梁媗好笑的揉了揉他的软发,刚想再安慰梁雍一会儿时,门外却忽然传来了一声通报声:“夫人来了。”
“娘亲?”梁媗赶忙就要让青茼扶着她起身。
“给我躺好了。”
但轻轻飘来的一句冷漠话语,立时就又让梁媗乖乖的坐在炕上不动了,就只有梁雍跳下炕去,恭恭敬敬的给沈氏行了一礼后,才马上奔了过去,一把抱住沈氏,“娘亲,你也来看姐姐咯。”
“嗯。”沈氏温柔的摸了摸梁雍的小胖脸,但在抬头看向梁媗时,却就是轻轻皱了皱眉,“怎么不好好休息,又跑去窗边坐着了。窗帘虽然掩着,但还是会有风吹进来的,你难道忘记了太医的嘱咐,千万不能再冷到了?”
“娘亲,我觉得闷嘛。”而面对着沈氏的冷淡,梁媗却一点都不害怕。在沈氏牵着梁雍走到炕边坐下之后,梁媗更是直接就腻进了沈氏的怀里。
而沈氏虽然冷着脸,但看见梁媗缠着她时,沈氏不仅没生气,反而还伸手拿过了搁在一旁的石青月色披风给梁媗披上,“觉得闷也不能这样,下次不许在来窗边这儿了,知道吗?”
“知道了,娘亲。”虽然有些惋惜临窗大炕上这些稀少得阳光,但梁媗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又往沈氏的怀里钻了钻,娘亲的怀抱好软,看来这次她虽是有些莽撞了,但收获也颇丰啊。
如果不是生病了,想来也不会有这样能在娘亲怀里撒娇的机会。
梁媗高兴的在沈氏怀里偷笑,而沈氏则是为梁媗轻拢着如云的黑发,因了是在家养病,梁媗自然也就没有梳妆,一头长发都是随意的披着,就任由沈氏为她梳拢着,“药喝了吗?”
“还没有。”要不是沈氏提起,梁媗压根就忘了还放在一旁的药汤了,“娘亲,刚刚是雍儿忽然来了,所以一时忘记的,我这会儿就喝。”
也不等沈氏轻斥,梁媗赶忙就让青茼把药端了过来,仰头就喝下了。对于自小就是在药罐子里长大的梁媗来说,这点苦还真不算什么。但就在梁媗刚把药喝完之后,竟看到沈氏把青茼一直都会在托盘里放着的那盒果脯递了过来。
“娘亲。”梁媗有些愣愣的看着沈氏。
“那药太苦了。”沈氏的语气还是淡淡地,话也简洁,但梁媗的眼眶却瞬间就红了起来。
“哭什么。”
“没、没有,就是那要真的太苦了。”梁媗接过了沈氏递来的果脯,捡了一颗含下后就立刻又扑进了沈氏的怀里不出来了,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她一直那么希望的事会成真,会真的有这么一天,娘亲能在她喝了药后来让她撒娇叫苦。
在记忆中,这样好似永远只会在梦里出现的情景,现在竟然成真了,这让梁媗怎么能没有触动?
梁媗在沈氏的怀里缠着不出来,而沈氏面色淡漠,可竟也就随着梁媗,使得旁边原本还能乖乖坐好的梁雍一咧小嘴,干脆也一头就扎进了沈氏怀里,和梁媗闹了起来。
午后的小云曛之中,一阵阵的笑声,轻轻地飘出了好远、好远。
……
……
“对了,二姐呢?二姐的情况怎么样了?”
沈氏主理梁家中馈,能休闲的时间不多,在小云曛里陪着梁媗待了好一会儿后,就又被一个个的管事婆子们给请回南兰溪畔去了。在离开的时候,一直粘着梁媗的梁雍也被抓回去练字读书了,因此现下梁媗是准备要躺下睡一会儿的了。
但就在梁媗回到里间,躺平在了碧玺云脚枣床榻上时,她忽然对念湘问起了梁姷。
在自庆国公府回到镇东大将军府之后,梁媗就昏迷了好几天,而等得她清醒之后,她就对沈氏说了在冰窖内,她亲眼看见了银安的事。
尽管那时梁媗已经知道银安被冻死在了冰窖之内了,可她还是把这件事告诉给了沈氏。
当时沈氏在听完之后,瞳孔急缩,但却也从没问梁媗一句你看清楚了吗?沈氏在梁媗说完之后,只对她嘱咐了一句,“别把这件事告诉你父亲。”
是啊,不要告诉父亲。
若梁媗把银安在冰窖她泼水的事告诉给了父亲,那会怎样呢?
最坏的结果,大概就是听信这次也一样同为“受害者”的梁姷的说辞,信她也是被狼心狗肺的婢女所出卖,进而与梁媗一样是被银安谋害的苦主,只是连坐了银安那远在千里之外的朱家里的亲属。而最好的结果,则是父亲在把银安定了谋害主家之罪后,再严惩梁姷一个管教不严之罪罢了。
可除此之外,父亲还会做什么呢?什么都不会做了,就连想一想银安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鬟而已,她得有多大的胆子、得和梁媗有多大的仇怨,才能不惧亲友家人被连累下狱处死的关系,径直一意孤行的来谋害于她?
父亲怕是连一丁点会联想到梁姷身上的可能性也没有吧,而且若是她敢对父亲提起银安根本就是奉了梁姷的命令,才对她泼的那盆热水的话,那父亲第一个就会训斥她妄加栽赃手足姊妹,其心可诛吧?
父亲对梁姷,偏爱得早就太过,而要是今天她和梁姷的立场对换的话,结果又会是怎样的呢?
想想,就心寒了吧。
也许父亲不会那样的就相信了梁姷的说辞,但他肯定不会以为梁姷是想要诬陷她的,最多就只以为是梁姷看错了。父亲,是绝对不会把梁姷往任何不好的方向去想的,在他心里,他的三个女儿中,最像他的不是梁婳这个长女,也不是梁媗这个嫡女,他觉得最像他的女儿,是梁姷。
这些,梁媗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得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当娘亲和她那样叮嘱,叮嘱她不要把银安的事和父亲说时,她是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就点了头的。看见她这样,反而是她娘亲还有些诧异的样子。
想必娘亲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会为了父亲对梁姷的偏心,而痛哭流涕的孩子吧。
但其实早在很久以前,她就不是了。
她不再是那个,只会站在父亲的身后痛哭流涕,却只是希望能引得他一点注意的孩子了。早在好久好久以前,她就已经知道了,在父亲心里,梁姷才是他最疼爱的女儿。
可就算如此,梁媗对梁思玄也没什么好怨的,他作为她的父亲,对她是好的。就算比不上梁姷,但她不怀疑父亲对她得关心的,不然那晚在庆国公府里,父亲不会来的这么及时,在看到了昏迷的她后,也不会发那样大的火。
尽管里面有几分是为了她,又有几分是为了梁姷,梁媗也不想再去想了。
只是如今她在小云曛里养病养了这么久,身子好得也差不多了,而在这时她也终于第一次问起了梁姷的情况。
“那天在冰窖里,二小姐比小姐你的状况本来就要好,二小姐可是没被谁泼水的,在被救出来的时候也不过就是身子冷了些,喝碗取暖的姜汤就好了,哪像小姐啊,在床上还病了这么久的时间。”
梁媗向念湘询问,但回答的人却是青茼,她极度忿忿不平的说道,尤其是在说起了“被泼水”的事,青茼更是愈发义愤填膺着。
“哦,那看来二姐是很好了。”
与青茼的气愤不同,梁媗倒是平静得很,而且自梁媗从庆国公府被抬回镇东大将军府之后,沈氏就以病气会传染的理由,不许任何人来探望了。因此不管是梁姷还是梁婳他们,在梁媗养病的这段时间里都是没能来小云曛探病的,所以梁媗也是现在才知道梁姷的状况。
“小姐,你怎么还关心二小姐啊,我们不要提她了啦。”青茼不忿道。
梁媗却轻笑了一声,“傻丫头,只要我在梁府一天,哪有可能不和二姐碰面的?怎么又可能不提起她啊。”
青茼一滞,可还是很生气,但梁媗说的也是实情,因此嘴角嗫喏了半晌之后,还是没说出什么来,只能自己生闷气了,梁媗看她这样,只好笑着安慰了几句,然后就真的准备歇息了。
青茼和念湘见状,也就不再多言,在把绡帘放下后,两人就退到外间去了,屋子里一时间便静谧无声了起来,只剩下轻缓的呼吸声响。
这次梁媗和梁姷被锁进庆国公府冰窖的事情,对外不过就是一句旧疾复发,清楚的知道这个中缘由的人不出一掌之数,而这结果也是沈氏同意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