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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了,郭景辰去车棚取了自行车,载着郁襄骑行在路上,途中,他停下车,对着她笑了笑:“我给你买那条橙色的裙子吧。隵菝残晓”
郁襄愣了下,连忙道:“不要了,那么贵。”那是一条橙色的连衣裙,裙摆缀了可爱的花边,她喜欢得不得了,但是也只是站在橱窗外看看而已。那裙子吊牌价七百多,对于一个家境相对贫寒的女高中生来说,无异于天价。
“我在外面当家教赚了点外快,买得起的。”
“不行,我不能乱用你的钱,而且,你应该先给郭叔叔和黄阿姨买礼物啊。”
“我已经孝敬过爸妈了。你不是很喜欢那条裙子吗?我买得起,当然要给你买了。”郭景辰父亲是市里某局的副局长,母亲是大学教师,生活条件比她好很多,对他来说,七百多块钱也算不了什么大事柩。
越清贫的人对涉及金钱的事就越敏感,她生怕会被认为是为了图钱才和他交往,急急的说:“不能随便花你的钱啊……”
郭景辰皱起眉毛:“你以后是不是要嫁给我的?嫁我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还分什么你的钱我的钱?我给老婆买东西,又怎么了?你再这样说我就真生气了!”
“景辰……履”
“走啦!”郭景辰忽然拉住了她的手,拽着她往时装店走去。她立刻出了一身汗,目光往橱窗一扫,玻璃里映着她淡淡的倒映,可是,那影子虽然不清晰,却也能看出她的脸已经红得快滴血。
她又看向郭景辰,他别过脸不看她,可是耳根子红得发亮。
第一次牵手,她紧张得喉咙发干,膝盖发软,一不注意踢到了台阶,身子往前一倾,跌倒在地。
忽然有一只胳膊绕到她腰上,把她往上提,她惊愕扭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祁仲秋的脸。
这个将她从天堂拉入地狱的渣滓!
郁襄惊叫一声,猛然睁开眼,坐了起来。
惊醒之后,她再也睡不着了,下床,理了理睡得歪了的睡袍领子,手指滑过丝绸的时候,她不由得微微一恍惚。
光是睡袍的这条手工苏绣的腰带,就能换十多条她曾经只能站在橱窗外艳羡的橙色连衣裙。
她走到落地窗边拉开了窗帘,不远处,便是霓虹闪耀的市区,最为精美的灯,便是“繁华”的招牌。
这是A市最大的销金窟,无数人在其中醉生梦死。只有少数人知道,一个关系庞大的情报收集网络隐藏在纸醉金迷之下,买卖情报,才是繁华最重要的生意。
这也是最赚钱的生意。
郁襄唇角缓缓扬起,眼中却无一丝笑意,这让她的笑容看上去无比的讽刺。
清贫而努力,保送北大光华管理学院的优秀高中生,最后却成为了黑道人人敬畏的女头目,生活真是无比的戏剧化。
她在旁边的沙发坐下,顺手拿起一个青玉摆件把玩,思绪却飞得远了。
郭景辰给她买裙子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
她试穿裙子,走出来照镜子,她皮肤又白又清透,穿鲜艳的衣服显得艳光四射,少年看得发呆,说不出话,只高兴得憨笑不已。
她甚至还记得,裙子758,他从钱包里掏出的钱币,有五张一百元,五张五十元,一张十元,店员找的钱是两枚硬币,这两枚硬币几分钟之后换成了一个麦当劳甜筒,那甜味仿佛还残留在舌尖。
花他这么多钱,她很是不安,毕竟她根本没有能力回报他同样价值的礼物,他却说:“你别这样计较好不好,你想啊,我保送的是清华的化学系,今后搞科研,没什么油水,只是个穷研究员。你去北大光华管理学院读金融,这专业今后可赚钱了,到时候家里的顶梁柱是你,我还等你养我呢。到时候我要你给我买衣服,你不许吝啬。”
她用力的点头:“以后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我的钱都给你管!”
他把她载到她家楼下,目光落在一辆劳斯莱斯上,男孩子都是爱车的,不由得惊呼一声:“是幻影!我的天!”
她虽然对车不了解,但也知道劳斯莱斯贵死人,惊讶道:“我们这儿怎么会有这样的车?奇怪了。”这是老旧居民区,住客也都是家境不大好的底层市民,和劳斯莱斯这种东西沾不上边的。
郭景辰微微一笑:“郁金香,今后你说不定成了个超级厉害的投资人,到时候也给我买辆劳斯莱斯过过瘾,好不好?”
“做梦吧,你继续骑自行车去!”
少年白了她一眼:“吝啬鬼!好了,再见,我晚上还要给爸爸同事的儿子补数学。明天早上等我,我来接你上学。”
她站在单元门口,凝视着他披着晚霞的背影。当时她不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他。
回到家,她惊愕的发现,父母并不在家中,占据客厅沙发的人,是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男人,而素日温文尔雅,颇有威严的校长,微微躬身站在那人身侧,笑得和哈巴狗一样谄媚。
她本能的觉得不对劲,攥紧手里的东西:“你……你们是……”
陌生男人不理她,一双阴冷的三角眼从头到脚把她扫描了一遍,冷冰冰的,仿佛她是个什么货品,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又屈辱,又惊惧,鼓起勇气扬声问:“张校长,他是谁?你怎么在我家?我爸爸妈妈呢?”
陌生男人皱了下眉毛,张校长立刻吼她:“闭嘴!”
校长仿佛换了个人,变得十分恶心,她就像吞了苍蝇,忍着恶心看着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我家……”
见陌生男人更加不悦,校长一咬牙,道:“如果你还想见你爸妈,那就尽管嚎!”
郁襄脸色倏地变得苍白如纸。
这是什么意思?这个陌生男人是道上的人?深受学生尊敬的校长也是那一伙的?
这个认知让她腿软得和面条似的。她用力咬住嘴唇,让痛感迫使自己清醒。
她父母都是老实本分到极点的普通市民,一个在工厂做活,另一个四处打零工补贴家用,生活环境简单,不可能招惹到这类人,而她家交往的亲友也都是安分守己的公民,这些人到底为什么找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