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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青夏醒来的时候,白起早已经不在帐内了,天色尚早,孟青夏甚至连眼皮都还没完全睁开,伸出手揉了揉眼睛,精神萎靡地自团成一堆的毛皮中爬了出来,手脚并用地爬下了床榻,甚至连鞋都没穿清楚,半穿半拖迷迷糊糊地往账外走去。2
以往这个时候,阿修和阿观早就在帐外看着她了,但今日他们却不曾出现在帐外,孟青夏愣了愣,眨了眨眼睛,好像也有些清醒了,莫不是今天不必干活了不成?
“小奴隶,昨夜休息得可好?”
正歪着脑袋一脸迷茫的孟青夏忽然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只见帐子一侧,湛正笑咪咪地环着手懒洋洋地靠站着,见她终于出来了,立即凑进了一张大脸来,一脸的友好和亲切,孟青夏怔了怔,然后接连向后退了好几步,险些就跌倒在地上了:“湛?”
湛直起身子,摊了摊手:“要知道,可没有哪一个奴隶能像你这样心安理得地睡到现在,不过看在你伤势未愈的份上,下不为例。”
“白起……大人呢?”孟青夏张了张嘴,她说的话虽然发音仍有些生硬,但如今已能较为流畅地与他们对话了。
“我正是奉了白起大人的命令要带你过去。”湛说着,便自顾自地走在了前面,示意孟青夏跟上:“现下白起大人正在和老朋友们叙旧,阿修和阿观他们都奉了白起大人的命令准备路上用的水和食物去了。”
孟青夏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跟在湛的身后:“我们要启程了吗?”
“秋祭之事已经结束了,待侍从和随行的奴隶们收拾妥当,我们就要打道回府了,不少白起大人昔日的旧友得知白起大人要启程了,都特意前来送上一送,白起大人正在前头招待他们。”
孟青夏“哦”了一声,便不再多嘴了,湛看起来虽然比涟要好说话一些,但这张嘴还是十分紧的,对于孟青夏的问题,通常睁眼说瞎话或是随意敷衍之,毕竟在一个微不足道的奴隶面前,湛没有必要与她说太多不该说的事。2
最近的气氛,就是对眼下局势一无所知的孟青夏都察觉出不正常了,昨夜白起归来,又是那样疲惫,又哪来的功夫和所谓的老朋友叙什么旧呢,眼下看来……白起看起来虽然不动声色,可暗地里,这个强大的氏族内部,恐怕早就有不少人暗暗地从姒纵那倒戈向了白起这吧?就像微生一样,玩弄政治的人,聪明的不在少数。
湛带着孟青夏来到了不远处的另一座大帐前,帐外守着几个人,他们都认得湛,纷纷要向湛行礼,湛正要让人进去通报白起,此刻涟正好从内而外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看了湛一眼,又扫了跟在湛身后的孟青夏一眼,依旧冷峻着一张脸丢下了一句“进来”就转身往回走了。
湛无奈地耸了耸肩,他这哥哥向来不近人情呢:“看来白起大人和老朋友们已经谈论得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
孟青夏点了点头,跟着湛走进了大帐,这座大帐很宽敞,正首最上方的,赫然就是一身月白长袍的白起,今天一早,他大概是沐浴过了,那身白袍上勾勒着浅浅的银丝,并不张扬也不华美,但那一瞬,孟青夏却仍是看得有些呆住了,眼前的这个男人,高高地坐在首位上,姿态甚至有些慵懒,一手曲着随意支着脑袋,另一只手则在身侧的桌案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他的五官深邃,尤其是那双湛蓝的眼睛,深不见底,噙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散漫淡笑,这个男人,换了一身衣衫,就好像一个冷酷无情的魔鬼瞬间披上了一层风度翩翩又英俊优雅的皮囊,俨然一个神庙之上受尽人膜拜的天神降临,可这种男人,他的外秒再俊美,骨子里仍是危险的,冷酷的,霸道的,永远掩不住那浑然天成的尊贵风采,如君王降世,睥睨天下。
有的人是内敛的,但却是内敛的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