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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信。睍莼璩伤”林俊禹望着黎心仪那张柔美的脸庞,无力道:“可我还是要说。孩子的死,不止对你是一种伤害,我也是。我可以掌握几万人的生活,却惟独不能掌握生死。看着自己的孩子在自己面前死去,对每个父亲来说,都是一种惩罚,惩罚我不够专一,惩罚我不够果断。可是心仪,如果能用我的生命换回孩子的生命,我也愿意。但这个可能吗?”
黎心仪拼命摇头。“我不想听你这些虚伪的话,你要是爱他,绝对不会放弃他的。”孩子的死,对黎心仪来说,就是一场永远摆不脱的噩梦。
“心仪。”林俊禹看到黎心仪有点失控,疾步朝她奔去。
黎心仪察觉到林俊禹向自己冲过去,怒火瞬间上扬。他在欺骗自己,在拖延时间......想也不想,黎心仪的身子一翻,越过围墙,就朝着那天空飞去。她要林俊禹永远活在悔恨中,她不要原谅这个男人!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声,黎心仪就像一只蝴蝶朝着地面撞去。站在围墙边上的林俊禹想也不想,就跟着跳下去。两个人的身影在天空中划下一道道完美的弧线,朝着地面撞去。
有些胆小的围观者,立即用手遮住眼睛,不愿意看到这血腥的一幕。
林俊禹听到耳边呼呼声音,心跳渐渐加剧,忍不住闭上眼睛,迎接那致命的撞击。只是,当他落地的时候,并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传来。反而觉得周围一切软绵绵的。
林俊禹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躺在救生垫上,立即翻身起来,寻找黎心仪的身影。当他看到黎心仪紧闭双眼躺在另一边,急忙跑过去,抱住她瘦弱的身体,宛如抱住一个世界。他全身颤抖,差点就失去她了。看到她跳下去,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想跟着她一起走。
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把他们两个人分开,送进医院里,进行检查。
“抱歉,林先生,你的前妻得了产后忧郁症,才会有轻生的念头。”医生替黎心仪诊断后,就告诉林俊禹这个结果。
林俊禹听到产后忧郁症,捂住心口:“她,她的病,怎么才能治好?”他知道,黎心仪会得这种病,和他的疏忽有关系,倘若自己对她好一点,倘若孩子没死,她或许就不会有这种病。有因必有果,他种下恶因,结出来的就是苦果。
“你的妻子情况很特殊。”医生叹了一口气:“通常,大部分孕妇生产后,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产后抑郁症,有些人经过一些简单的治疗,就能恢复正常。但是你妻子就很难。她是重度抑郁症,想要治疗,就要花很长时间和经历才能治好她。在这期间,你们要小心照顾她。她会有伤害自己的倾向,一个不小心,今天的事情还会重演一次。”
林俊禹的心沉入谷底,她还会轻生?“医生,她什么时候能病好?”
“其实,不要说她本身就有产后抑郁症,就单单说孩子那个案例,我相信任何一个母亲,亲眼目睹孩子死去,本身就是极大的刺激。人遇到不可抗力的打击后,通常都有一段过渡期,才能慢慢接受那个事实。”医生语重心长解释道。“我们正常人,遇到不开心的事情,首先会自我欺骗,当自我欺骗达不到自己想要的目的,就会把这种痛苦转接出去,就会认定某些人某些事,是导致这个悲剧发生的根源,她就迁怒那些人身上,用愤怒和仇恨来减轻她心中的痛苦。当这种痛苦无法解除的时候,她会采取更加过激的行为,比如自杀,比如说去伤害别人来达到心理平衡。”
“那之后呢?”林俊禹十分担忧黎心仪的精神状态。
“她会渐渐平静下来。”医生继续解释。“但这种平静是假象,她依然在自己制造的痛苦之中挣扎。只不过,她会比较理智,比较清醒,也是因为理智和清醒,使得她的伤口慢慢加深。你知道吗,一个人在愤怒,悲伤,或者在情绪失去控制的时候,她的伤口不是最深的,只能说,她的精神在抵抗那种受伤的感觉,在反扑回去。冷静下来就不同,一旦清醒过来,她就像躲在偏僻角落里反复舔着伤口的幼兽。你以为她在复原,其实她在加深这种伤害,她会每时每刻都在反复数着自己身上的伤口。”
林俊禹心疼,心疼她这样折磨自己。“难道就没有办法治好她吗?让她免受这种痛苦吗?”
“很抱歉,有些伤害,是永远不会抹去的。有些人比较坚强,会慢慢去接受伤口的存在,等着伤口愈合,有些人比较脆弱,会一直盯着伤口,看着它化脓,用反复伤害自己来减轻内心的自责和不安。”医生有些遗憾地说:“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最终得了精神病,住进疯人院,有些人成为生活的强者,继续勇敢走下去的原因。”
林俊禹听医生这样说,心情十分沉重。
回到病房里,他坐在她的床边,望着她安静的睡容,心里反复咀嚼医生说的话,一颗心像是被人用针扎的一样疼。
“你怎么在这里?”蒋丽莹进来,就看到林俊禹坐在床边,十分愤怒:“你走,心仪不想见到你!”
林俊禹不理会她,握着黎心仪冰凉的手。“你是她的朋友,我是她的前夫,在法律上,我更有资格照顾她。”
蒋丽莹听了这句话,简直要气疯了。“林俊禹,你太无耻了!如果不是你,她会自杀吗?如果不是你,她会变成这样吗?重度抑郁症?你知道这什么意思嘛?”
“丽莹。”谢婉彤拉了拉蒋丽莹的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算了,心仪也没事......”
蒋丽莹甩开谢婉彤的手,愤怒地瞪着林俊禹,仿佛要把林俊禹生吞活剥似的:“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那孩子就这样白白死了吗?”
提到孩子,林俊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这件事,不单单是黎心仪心中最大的创伤,也是他的。只是他善于掩饰,逼自己坚强起来。“孩子的事情,我知道你们不会原谅我。但是,我必须要照顾心仪,她得了重度抑郁症,要是不好好照顾她,她随时都有轻生的念头。”
“你来照顾她?”蒋丽莹冷笑:“谢了,心仪还是由我们照顾比较好。天天看到你这张脸,我相信她不会开心的。”
“你怎么照顾她?”林俊禹反驳回去:“你能天天跟在她身边吗?你能天天照顾她吗?还是说,你能给予她最好的治疗吗?蒋小姐,或许一时半刻你能做得到,但是长期下去,你真的能坚持吗?”
林俊禹相信她们的感情很好,但是,黎心仪的病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好起来的。到时候,蒋丽莹会不会觉得她是个负担呢?
蒋丽莹哑口无言。她不是不想坚持下去,而是,她根本做不到长时间把精力放在黎心仪身上。到时候,黎心仪出事,这种责任,不是她作为朋友就能承担起来。而姚琴根本不可能照顾黎心仪,想来想去,就真的只有林俊禹这个前夫最合适。
谢婉彤低声道:“丽莹,现在也只有他才能做到。我和你都做不到。”身为朋友,也很想照顾黎心仪。可是她们也有自己的问题,谢婉彤要照顾母亲和店铺,蒋丽莹和父亲关系不和/xie,整天和那些女人争斗,哪有心思把黎心仪照顾好?
蒋丽莹咬了咬唇:“好,你要照顾她,我不反对。但是你要记住了,心仪要是再出一点事情,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会让她出事的。”林俊禹坐下来,再次望着黎心仪的睡颜。“现在,也就我和她相依为命了。”他们失去了孩子,就像两条被抛在岸上的鱼儿,必须相濡以沫才能度过难关。
蒋丽莹和谢婉彤对林俊禹再不满,也只能为了黎心仪忍下来了。
傍晚时分,晚霞如一匹匹华丽的锦缎,在天空中恣意地铺展。夕阳的余光照进病房,整间病房一片金光。黎心仪就在这样的环境下醒来,以为自己到了天堂,直到她看到林俊禹,才突然醒悟过来,这里根本不是天堂,如果是天堂,她怎么会见到这个让她痛苦的人?
黎心仪再次合上眼睛,继续假装睡觉。
林俊禹亲自动手,将别人送来的花,慢慢修剪,然后放进花瓶中。当他看到蒋丽莹和谢婉彤送来的百合,突然心中一动,心仪是不是很喜欢百合?要不然的话,她的两个好友都一致送她百合花?
将百合花也插入花瓶中,林俊禹忙完这一切,又继续坐在床边,望着她恬静的睡容,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俊禹?”宋静妤的声音幽幽传了过来。林俊禹听到她的声音,浑身一震,转过头,就看到宋静妤穿着病服,一脸苍白地望着自己,盈盈水眸暗含柔情。
“你没事吧?”林俊禹知道宋静妤得了肺炎,经过医生抢救,脱离危险。但是,林俊禹依然无法原谅自己,如果自己更谨慎一点,或许宋静妤和孩子都不会死。
“我没事了。”宋静妤将目光落到黎心仪的身上。“她还没有醒来吗?我听医生说,她患了重度抑郁症。”
“是。”林俊禹也没有隐瞒。“孩子的死的,对她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对不起!”宋静妤低下头,抽泣:“我真的没有想到,那些歹徒会如此残忍,会伤害一条无辜的生命。”
”这件事,我没有怪你。”林俊禹嗓音低沉,俊朗的脸庞闪过一抹痛苦:”我只怪我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