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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中留下了修一个人看守,其余的三个人分头行动,分散在房间去搜寻,可是他们心里基本都已经清楚了,江瓷和龙炽,怕就是该今天晚上消失的人。
他们会死吗?会被“抹杀”吗?
木梨子不想去思考这种可能性,但是她同样猜不透郭品骥的想法。
他被绑架来的,那他又是如何选择绑架的人选的?是叫方宁叔自行选择?还是他事先就安排好了“消失”的名单?
木梨子之前把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纠结和思索案件本身的问题上,可当郭品骥所说的“消失”真正出现的时候,她才真切地感受到一种恐怖的压力。
龙炽在两分钟之前还在和她讲话,在两分钟之后,就消失在了走廊里,真的就像是一道水蒸气,化为透明,无影无踪。
他们已经搜索过整个林家旅馆,卓格格不见了,方宁叔也不知在哪里,但他们都清楚,在林家旅馆里,栖息着一只叫做“方宁叔”的幽灵,他绝不会出现,但一旦出现,那就是他们即将“消失”的讯号。
“消失”本身的可怕程度,要远远低于“消失”之后未知前途的可怕程度。
江瓷和龙炽,他们在哪里呢?
……
龙炽是被一阵凛冽的山风吹醒的,四月末的天气还没有完全转热,山里的昼夜温差又大,他之前一直在旅馆里呆着,穿的衣服也单薄,风一刮起来,才觉得寒意刺骨。
但此刻的他动弹不得,因为他的两只手分别被两只手铐牢牢铐着,整个人贴在一棵需要两个人环抱才能抱住的树木上,树皮的浓郁气味呛得他的头更加晕眩起来。
他睁开朦胧的眼睛,发现两只手铐的另一头,还铐着另一双手。
他没费什么力气,就辨认出来。那只手上有烧伤的手,是属于江瓷的。
他的整个脑子还是发木的,嘴就率先张开了:
“小瓷,你还好吧?”
高大粗壮的树木挡住了江瓷的视线,她艰难地挪动着身子,忍着手铐与手腕摩擦时产生的尖锐的疼痛,总算是勉强看到了龙炽的正脸。
看着龙炽呆呆木木,一副还没从晕眩中脱身的模样,江瓷故作轻松地抖了抖手上的手铐,说:
“得了。看来今晚的幸运儿是咱们俩。不过还算好。他们没杀我们。”
又一阵更加凛冽的寒风刮了过来。龙炽打了个激灵,头脑总算清醒一点儿了。
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儿的来着?
哦,自己去找小瓷,踢开一扇门的时候。没站稳脚跟,身体往前栽倒,一只手伸了过来,把他拖入了房间里……
想起那只从黑暗中猛地探出来的手,龙炽又抖了抖,把涣散的目光集中在面前的参天大树和双手铐着的手铐上,渐渐意识到,江瓷说得没错,他们就是今晚被选中要“消失”的两个倒霉蛋。
江瓷醒得要比龙炽早。对于情势的判断也更加清晰,她尽力用一种满不在乎、甚至近乎于轻蔑的语气说:
“我刚才看了看,这地方怪偏的,连林家旅馆的灯光也看不到,现在林家旅馆里又缺人手。他们估计也不会分出人来找我们,咱们俩现在处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阶段,就安安静静地呆在这里吧。”
龙炽是坐在地上的,夜半沾满露水的潮湿的泥土把他的裤子都打湿了,他跺了跺发麻的双腿,想要靠着树再休息一会儿,却感觉到树那边的江瓷似乎被他的这个动作带动了,紧随而来的便是她轻快的声音:
“你要是不晕了的话就站起来一会儿,我的手快被你给拉断了。”
两个人被困的树木实在是太粗了,堪堪够两个人合抱,而且越靠近树根的地方,树就越粗,两个人要合抱就越加困难,如果一方像龙炽之前那样晕倒在地,另一方不仅要努力伸长自己的手臂,还要忍受着手铐卡在手腕上所产生的剧烈的痛感,江瓷像这么站着,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了。
察觉到这一情况后,龙炽急忙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也不顾自己身上的泥土,急急地说:
“那小瓷你快点坐下,我不坐了,你好好休息一下。”
江瓷咬着牙关,活动了几下内侧已经被磨出血痕的手腕,说:
“行了行了,我们俩都站着吧,都给彼此省点儿气力。”
龙炽蹭着树干站了起来,连跺脚都不跺了,生怕再弄痛江瓷,他贴着树干,小心翼翼地发问:
“小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江瓷干脆利落地答:
“很不爽。被敲晕了然后带过来,你很爽吗?我又不是m体质。算了算了,你少说话,这儿可没吃的没喝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按照队长的说法, 他们暂时不会杀咱们,那咱们起码要在这儿抱着树抱个两天两夜的。饿了咱们可以啃树皮,渴了呢?喝树汁?你长了和知了一样的吸管嘴吗?”
江瓷这么说,其实是想活跃一下气氛,至少比死气沉沉要好得多,可龙炽却半晌不讲话,沉默得叫江瓷都有些心慌:
“怎么了?你又晕了?”
龙炽艰难地嗫嚅着嘴唇,低声说:
“小瓷,等我们俩回去,我一定去学点儿防身术,我要保护你。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保证。”
龙炽认真得近乎有些孩子气的语气让江瓷很想去吐槽,但一些刻薄的话停在唇边,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