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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商量完全没有超过五分钟,修就答应了跟方宁叔走。
修如此轻易地就被一个人诱骗走了,这件事成了方宁叔以后嘲笑修的一个常用的笑柄:
要是方宁叔是个倒卖人口器官的,修这么容易就被哄着带走了,估计现在啥器官都不剩了。
修当时想的的确很简单,有钱,有吃的,还能打架,他觉得这样的生活很不错,至少比他当初生活的那个地狱要好。
他不知道的是,真正的黑拳市,才是真真正正的地狱。每个于此挣扎求生的人都过着一拳即生一拳即死的日子,死后也不会被任何人铭记,破麻袋一样被拖下去,就彻底被抹去了。
虽然他不知道打黑拳的具体意义,但他至少清楚,这是跟打架类似的一种运动。打架最重要的是公平和实力,他能因为自己的拼命得到应有的报酬。
对一无所知又一无所有的修来说,黑拳市是天堂,能给他馒头和面包,又是自己付出了劳动的地方,自然是好的。
方宁叔先把修带到了附近的一家宾馆里,订了一个房间,让他先在床上坐着等一等,自己则脱了个干净走进了浴室,先洗了个澡。
他的身上还有被修浇的饮料,现在黏糊糊的,不洗掉他实在是不舒服。
修自己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在房间里晃悠,时而摸一下宾馆里摆放的电视机的屏幕,时而下手按一按柔软得惊人的宾馆床铺,觉得这一切既新鲜,又不真实。
但在新鲜感渐渐消退后,一股淡淡的危险感就在修的心头逐渐弥漫了开来: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老人教导过他,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么好的事情。凭什么会落在自己头上?
就凭那人的一句“合眼缘呗”,自己就这么容易被骗过来了?
修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就算在外面混了两年之久,他的心性也没有成熟到哪儿去,一般的警惕心虽然有,可是一旦面对着诱惑,还是容易被冲昏头脑。
而在头脑渐渐清醒过来后,修越想越觉得不安全。看了一眼还烟雾缭绕的浴室,决定还是不占这个便宜了。
老人说过,人要是占便宜的话,早晚有一天要还回去的,再加上修完全吃不准这是不是一个骗局……
要是现在走应该还来得及!
修在方宁叔充满诱惑性的话语和理智之间挣扎了一番后,悄悄地拧开了宾馆房间的门,想要溜出去,却不料自己刚把脑袋探出门去,就有一股强大的力道从身后传来。修根本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就被那股力道扯了回去。
他被扔到那张柔软的大床上,身体在柔软的床垫上弹跳了两下才停住了,可现在的修更加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骗子,因为过久没有睡过柔软的床铺,他陷在松软异常的床上,觉得发自内心地慌张恐惧,可他面上仍然强行维持着镇定,面色发白地看着只穿着一条短裤的方宁叔,心头掠过一个念头:
他不会是想……
其实不怪修想得多。他在流浪的这些日子。什么事情没见过,当初武诚所对自己做的事情意味着什么,他早就一清二楚了。
既然亲生的父亲都可以对自己的儿子做出那样灭绝人性的事情,那一个陌生人……
修盯着方宁叔的眼神中愈加充满了戒备,可他不知道,自己越是这个样子,方宁叔就越是想逗逗他。
这个孩子这么戒备。估计脑子里是在转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吧?
方宁叔故意直起腰来,用一种略暧昧的眼光把修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轻轻地下了个命令:
“脱衣服。”
这句话无疑坐实了修的猜想,他可不管方宁叔脸上那强忍着的笑意意味着什么,他把目光集中到了床边的一个茶几上,上面摆放着一个白瓷壶和几个小杯子……
小杯子!
修挣扎着,终于从柔软的床铺上脱了困,一个翻滚来到了茶几边。拿起白瓷壶就朝方宁叔劈头盖脸地丢了过去!
修的准头并不高,方宁叔只是略闪了闪身就躲过了那个白瓷壶。他刚想笑,一个白色的小杯子便朝他的面门再度奔袭而来。
但是,与刚才完全不同,方宁叔的脸色发生了些微的动摇,他的一只脚倒退了半步,脸也侧到了一边,才徒手接住了那个小杯子。不过,让他惊讶的是,这个小杯子居然震得他的手有点儿麻!
紧接着,有两个小杯子,一个冲着他的脸,一个则是冲着他的下身飞了过来!
但方宁叔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游刃有余地躲过了这两个小东西后,笑眯眯地抱着胳膊看着修,看他还能有什么可以丢过来的东西。
或许是方宁叔近乎于挑衅的眼神激怒了修,修抄起已经空了的茶几,照方宁叔用力砸了过来。
可惜,由于他的臂力不足,茶几只是砸到了方宁叔脚前一步开外的地方。
方宁叔仍笑眯眯地看着他,可是他对于眼前这个奇怪的小男孩的看法已经完全变了。
起初,他只是觉得修的眼神很有趣,性格也挺好玩的,在他朝自己的脑袋上浇饮料的时候还有点儿鱼死网破的气势,没想到,这孩子还是有点本事的。
就是那一手丢杯子的手法,就能看出来他指力不差,而且从他残破的衣服间露出的皮肤来看,他身上的伤痕特别多,实战经验估计少不了,肌肉也是有的。
如果说方宁叔刚开始还只是想把这孩子当个解闷的玩具的话,现在他已经开始彻底开始认真起来了。
要不要把这个孩子培养成个拳师?
修可不知道方宁叔此刻脑中的盘算,他喘息着,用余光四下搜寻着能够自卫的工具。
他正找着,就听到床那边传来方宁叔的笑声,他警惕地看向方宁叔,却见他指着自己,笑着说:
“先生。我叫你脱衣服,只是想看看你的身体状况怎么样。我看着难道像是个癖好特殊的变态?”
修听不大懂方宁叔的话,不过大致明白他并不是想拿自己怎么样,可他还是谨慎地站在原地,盯着方宁叔问: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