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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子谋母命,这样的话母亲怎么说得出口,沈梅君羞愧欲绝。
阎老太太微微迟疑后,道:“沈太太为女儿想的周到,这等大事老身也不便做主,我回去问过家人再给沈太太回话。”
“应该的。”谢氏微笑。
阎老太太吩咐车夫上路,说了个地址,沈梅君听得不是去阎府,暗松了口气。
阎家送的是二进宅院,外院住下人,内院住主子,家具床褥一应俱全,碗箸杯盘齐备,下人也安排得周到,灶房一个婆子,使唤小厮兼车夫一个,粗使丫鬟两个,一等丫鬟两个。
以沈梅君母女俩如今的处境,不多也不少,恰到好处。
阎老太太略坐得一坐便告辞了,家下下人都是刚接触,却训练有素,做起事来麻利干净,母女俩加骆青意的衣裳也没多少,很快整理好。
谢氏方才和阎老太太说话时骆青意也在一边,收拾好一切后,骆青意坐到沈梅君床前,低声问道:“我看着阎老太太似乎同意你娘的提议,你有什么看法?”
“肯定不成。”沈梅君很恼怒。
“大少爷若是给杜家逼得枉死了?或是屈服娶了杜小姐呢?”
“大少爷绝不会向杜小姐屈服的,若是因刚而折,我……”沈梅君咬唇,沉声道:“我为他守一辈子。”
“你娘不会同意的。”骆青意低叹,这两日看着,傅望舒连沈梅君瘫了都没嫌弃她,心中不是不感动的。
绝了阎家那边的意思,让母亲无可图便可,沈梅君倒不是很担心,眼下最要紧是救出傅望舒。
傅老太爷突然受伤,应是与傅望超有关,傅家那边怕是没指望了,自己得想办法救傅望舒,不能坐等。
傅家如今给傅太太掌握,秋梦等人要出府来给自己传递消息不易,向南诚对傅望舒忠心耿耿,又很能干,先和他联系上再作计较。
沈梅君想了想,让骆青意去找骆展鹏过来。
骆展鹏虽尚年糼,到底是男人,在外行走比女人方便,
骆青意走后,沈梅君闭了眼静静思索。
在布局之前,最好能见傅望舒一面听听他的意见。
要救人也好要见傅望舒也罢,没有银子疏通关系是不行的,阎家送的那一万两银子,正好可以拿来用。
银票在谢氏那里,沈梅君揉了揉眉心,有些烦恼,怎么才从谢氏那里掏出银票。
沈梅君默思间,谢氏端了药进来。
“梅君,喝药了,青意不在,娘喂你吧。”
“娘,让丫头们来便是,你别太累了。”沈梅君有些不安。
“我照顾自己闺女有什么累的。”谢氏把药碗放在床头柜子上,给沈梅君脖子围上棉布,一口一口喂药汤。
她没服侍过人,一碗药喂了许久时间才喂完,还洒了大半出来流到棉布上。
“难怪人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娘病了那么久,辛苦你了。”谢氏长叹。
“我是娘的女儿,应当的。”沈梅君觑了机会,赶紧道:“娘,老太爷出事,只怕救大少爷的事力不从心了,我想找找关系,你把阎家赔偿的银子拿来给我。”
“傅家的人那么绝情,都把你赶出来了,你还想着他做什么?”砰地一声,谢氏把药碗重重砸到床头柜上。
“娘,傅家绝情的不是大少爷,那府里太太和四少爷一直在暗算大少爷,大少爷出事了,他们连我这个大少爷的房中人都赶出来,这时候我们更应该支持大少爷。”沈梅君拔高了声音,不想杵逆不孝的,但有些事不能退让。
“娘也是为你好。”谢氏叹气,软了声调,道:“傅府里乱糟糟的,傅望舒纵是能干,上头老太太和太太压着,底下还有不省事的弟弟,你跟了他半点不省心,你若是好好儿的,也能陪着他拼一拼,你现在这么个样,你自己想想,嫁进阎家是不是更好?”
便是再好,人总得念着恩义,再说她喜欢的是傅望舒,不是傅望舒她也不想嫁,沈梅君正想开口,外面传来好几个人的声音。
骆展鹏来了,同来的还有骆太太。
骆展鹏拉着沈梅君的手,泪眼凝望,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蕴秀。”
“语岚。”
谢氏和骆太太喊得彼此一声,抱到一起痛哭。
“没想到我遭祸,你也落了难。”骆太太泪流满面,道:“谦哥被人陷害没法子,你好好儿的,沈训怎么就这么无情无义的,做的太绝了,只见新人笑,半点不念结发之情。”
娘还不知爹另娶了,沈梅君听骆太太说了出来,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谢氏已经眼直了,怔了怔,却没沈梅君想的那么严重,还笑了,轻摇头道:“我有梅君懂事孝顺,也罢了。”
沈梅君料不到谢氏能如此镇定,意外不已,看谢氏精神尚好,忙赶紧交待骆展鹏事情。
画廊来往的都是文人逸士,笔杆子嘴皮子的影响非同小可,沈梅君想把杜小姐仗势逼婚的事编成戏本在画廊里卖,并且在漪澜园请戏班子唱戏,迫使杜小姐为声名放过傅望舒,只是这样与杜府扛上了的事,漪澜园怕是不肯做,骆家本就与杜顺有仇,骆展鹏画廊这么做,也怕招来杜顺的更疯狂报复。
需得问过曾凡和向南诚,最好是找杜顺朝堂上的对头合作,若能救出傅望舒的同时扳倒杜顺,就更好了。
杜顺倒了,说不定再活动活动,骆谦也能从大牢里放出来。
骆展鹏心中虽对傅望舒霸占着沈梅君不忿伤心,却是识好识歹之人,沈梅君要救傅望舒,他并无异议,还着急着想快些救出傅望舒,沈梅君交待完,他即刻站了起来喊骆太太。
“娘,我们回去了,我有很多事要办。”
谢氏和骆太太多年不见,难舍难分送了出去,骆青意自是也要送母亲弟弟的,四个人一起走了。
许是在大门外依依惜别,走了许久青意和谢氏都没进房来,沈梅君内急了,憋得难受,要喊新来的丫鬟进房来,到底有些不自在。
一个月多月过去,后背骨脊只是隐隐有些疼痛,沈梅君想起自己的猜测,咬了咬牙,支着手肘要坐起来。
沈梅君狠使了几次力却坐不起身。
希望的泡沫被残酷地击碎,催肝裂胆的痛楚伴着沮丧彷徨劈头盖脸袭来,沈梅君眼里泪水无法自控决堤似倾泄而出。
“知不知道什么最廉价?眼泪!”
傅望舒的话从耳边响起,沈梅君狠狠地抬手,干脆利落地抹去眼泪。
天塌下来也没什么,只看谁能顶得住,沈梅君深深吸口气,抿紧唇将心中的痛楚赶走。
眼前身处花团锦簇中,比她和母亲曾宿过的废弃的房子好了何止百倍,那时都没垮,如今有傅望舒,更不应该垮。
骆青意还没回房,床头柜里便有棉布,沈梅君往床沿挪动,探了手去开柜门。
柜门打开了,却也挡住了视线,手也够不着,沈梅君往床尾挪身体,背部绑扎着木板动弹不了,只能下半身和双手支撑着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