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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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大雪放晴,雪水从恩平侯府明灿灿的琉璃瓦滴落,在檐下连成迷离的水晶帘,恩平侯府新油漆过的大门泛着耀眼的亮光。

庄严的大门砰地一声关上,沉重的声响凌厉地狠扇了沈梅君一记无形的耳光。

眼泪在心中无声无息地流淌,心中恨怨难平,沈梅君牙齿咬得格格响。

如果那个陷害她娘的女人这时出现在她面前,她定扑上前撕咬开那女人的喉管。

那个走投无路她母亲好心收留的女人,恩将仇报,伪造了一封通奸信。那封信里男人向她娘道歉,道虽然知她娘怀了他的孩子,却因自己刚中状元,前程远大,只能狠心相负。

她娘只得她一个孩子,信里的孩子自然是她。她娘被休,连同她一起被赶出侯府。

沈梅君不相信她娘谢氏不贞,谢氏对她爹那么好,当年她爹言语不慎触犯皇帝,是谢氏卖了所有嫁妆换来银子捐献给国库,才平息了皇帝的怒火换来她爹的平安。谢氏为侯府操碎了心,怎可能会有外心?

母亲被休弃赶出侯府仅半个月,侯府便挂上红灯笼喜迎新人。

这一切证实了沈梅君的猜测,那封母亲与人私通自己是野种的信是为了给新人清扫障碍。

寒风小刀子似的,扎得人不止脸颊,连骨头都生疼,沈梅君拖着沉重的双腿茫然无措行走着。

当了十三年侯府小姐,学礼仪,学谈吐应酬,学女红妇工琴棋书画,学打理庶务,独没学过如何赚钱。

求过所有故交亲友,带着不洁名声,连母亲娘家都不肯收留她们,更何况不相干的看着侯府面子交往的世家。

想起重病卧床的母亲,沈梅君咬紧嘴唇。

过去的一年,她到绣坊揽活,给富贵人家浆洗衣裳,勉强维持了三餐,可如今母亲病重,靠刺绣赚的钱已不能够了。

有最简单的出路可以让母女俩衣食无忧病痛不怕——入娼门或是与人作妾。

无法看着母亲无钱问诊病死,也许,只能走那两条路中的一条了。

沈梅君咬紧牙,朝京城有名的风月街走去。

大路微有拥堵,路中间围了一群人,沈梅君无意看热闹,侧身小心避让准备越过人群。

“大伙瞧瞧,就他的样子,能有这么漂亮的钱袋子吗?”

“这是我的钱,我要去给我娘抓药,你放手。”

“给我娘抓药”几个字传进耳里,沈梅君脚步微滞,不由自主停了下来看向争执的两人。

说要给娘抓药的少年十岁露头光景,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另一个是青年男子,穿着黑色亮绸锦袍。

两人在抢夺一个精致的蓝色绸缎缝制的钱袋子,少年明显力弱,却死不松手,眼眶红红的又悲又愤。

“大娘,可知是怎么回事?”沈梅君问身边一个老婆婆。

“他俩争这个钱袋子,都说是自己的,对方偷自己钱袋子,有人给公断,可两人都说对了钱袋里的银子是五两二十个铜板,又让人拧不清了。”

“这有什么拧不清的,看看那少年,穿的都那么破旧,哪来这么精致的钱袋子和五两银子?”边上一个接口道。

不少人点头附和,沈梅君看向少年,容貌俊秀气韵清朗,直觉的,她认为少年不是作贼之人。

“我娘还靠这钱抓药。”少年不善名辩,来回只有那句话。

沈梅君想起自己卧病在床的娘,喉头酸堵。

微一思索,沈梅君提高嗓子道:“我有办法明辨。”

众人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姑娘家说出此话,不屑轻视的目光一齐看她。

“姑娘,你真有办法分辨?”少年和那青年同时问,少年目光带了欣喜,青年则微有调戏轻薄之色。

沈梅君嗯了一声,看看四周,请四个年轻力壮的围观者架住那两人。

这是为防那两人突然抢了钱袋跑开,围观的人见她思虑周到,轻鄙的神色不约而同收起。

沈梅君拿过钱袋子,拉开绸绳看了看,轻咦了一声,接着大声道:“他俩都没说对钱袋里银子的数目,看来这钱袋子不是他们其中哪一个人的。”

“怎么可能?”三个声音同时高叫,除了那两人的,还有一老者。“里面就是五两银子二十个铜板,哪不对了?”

老者就是方才公断的人,沈梅君笑了笑,道:“这钱袋子的夹层做的巧妙,难怪老丈没看清,里面放的的又是银票,更不易发现。”

“里面还有银票?”围观的人的齐问,凑了脑袋过去要察看。

沈梅君点头,飞快地拉紧袋口不让看,只道:“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你怎么能说出来,这样不好确认了?”众人一齐叹。

大路一侧一辆马车里,两个年约弱冠之龄的青年公子正朝这边看着,左侧着绯衣公子啧啧摇头道:“方才看这小姑娘胸有成竹,本以为足智多谋,没想到还是嫩了点,把银票数目说出来,去怎么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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