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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他十三岁。
这个年龄本应是依偎在父母的怀中撒娇的时候,而他却孤零零的一个人蜷缩在洛阳城的一个城角。他衣衫褴褛,在寒风下瑟瑟抖着。
其实他并不是孤儿,因为他还有父母,还有家,他的家就在洛阳城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庄里,而他的名字叫做李阳。
李阳也不是乞丐,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接受别人的施舍。
李阳就这么默默的蜷缩在墙角里,丝毫不理会周围过往的脚步声和惊叹声,也许在他们的眼中,他只是个不起眼的,下贱的乞丐而已。
不,他不是。
但是李阳不想去辩解,因为此时他的心里只想着死。
也许死后他就不用再忍受那些非人的待遇和歧视的眼光了。
这件事,李阳自己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从李阳记忆起,他居住的那个村子里的村民包括他的爹娘都把他当成怪物一般,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所有人对李阳总是冷嘲热讽,恨不能盼他早点儿死去。
在那些人的眼中,李阳是个从来不会讲话的哑巴。是的,一直到了十三岁,所有的人包括他的家人在内从来也没有听他讲过一句话。李阳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许他真的不会讲话,也许他还没有适应这个世界。但是在他们的眼中,李阳是一个怪胎,所以所有人包括他的家人都极力的想躲避着他,避免和他接触。
每日看着家人坐在那里其乐融融的吃饭,李阳却只能远远的站在一旁,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们,待他们吃完饭,站起身,各自离开的时候,他才敢走到饭桌前去吃他们吃剩下的饭菜。运气好的时候,他还能吃个半饱,运气不好的时候,他可能一连好几天都要饿着肚子。虽然这样,他依旧没有开口跟他们说过一句话,或者祈求他们对他好一些。
但是昨天,李阳却破开荒的说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句话,那句话是对正在耕作的他的外祖母说的。
那天,李阳的外祖母和家人还有村子里其他的村民正在一起耕作,看着汗流浃背的外祖母,他的心里竟然有了些许心疼。外祖母是李阳长这么大以来,唯一一个对他不是很凶的人。
而她年纪那么大了,却还要跟年轻人一般劳动。只因为他们穷,不劳动,谁也没有资格白吃白喝,当然年过六旬的外祖母也不例外。
看着那个熟悉而又佝偻的身影,李阳忍不住开口了,他说道,“外祖母,您累不累?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此语一出,几乎所有的人都将诧异的目光投向了他。李阳以为那些人眼中闪烁的是惊喜之情,不,他猜错了,那些人的目光中明明带着恐惧和愤怒!李阳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只知道外祖母在听了我那句话之后很快就倒在了地上!
她再也没有醒过来。
那天,所有人都将矛头对准了李阳,强行把他这个不吉利的人从小村子里赶了出去。
年幼的李阳不知该往何处,只能一直漫无目的的走,离开这个容不下他的伤心之地。不知不觉,李阳来到了洛阳城。就在这里,这个墙角处,他已经蜷缩了整整一个夜晚了。
没有一个人搭理他,甚至没有一个人会同情他。
不,李阳心里也不需要他们的同情。
因为,李阳很迷茫,自己究竟是不是个怪胎?在他心里,他只有纯真的想法,从来没有过害人之心。跟其他的孩子一样,他也渴望着爹娘的疼爱。只是他害怕,甚至不敢与任何人交谈。
李阳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正是因为这,家人才这么讨厌他。
他恨,恨他自己,也许是自己太软弱了,也许死才是他最好的结局。
突然一个脚步声在李阳的面前停下了,矗立了一会儿,只听那人缓缓的说道,“真是可怜啊,这么小就要出来行乞,这个给你吃吧。”
话音刚落一包重物丢在了李阳他的面前。
李阳不知道丢在自己面前的是什么东西,他也懒得睁开眼去看它一眼。因为他知道,他不应该是被施舍的对象。
也许看出一些不对劲儿,那人诧异的说道,“小子,你怎么不吃我给你的东西啊,是不是饿坏了?”她说着,一只手猛的抚摸了一下李阳的额头。
李阳大吃了一惊,猛的睁开了眼睛,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和蔼的中年妇女。而李阳的眼神里却带着一丝茫然,不,确切的说,应该还有一丝敌意吧。因为长这么大,李阳他从来没有见过别人对他笑过。
妇女不解的笑道,“小子,你怎么了?你饿不饿?那个包里装着两个馒头,你赶紧吃了吧!”
李阳连看都没有朝地上看一眼,摇了摇头,再次闭上了眼睛。
看到这里,妇女的眼神中带着不解,带着诧异。
好一会儿,她才缓缓的叹道,“哎,你这个人真是奇怪!我好心可怜你,你却不领情!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能想得开呢?这样堕落下去,只会让更多的人瞧不起你,是男子汉的话,有本事干出一番大事来让大家瞧瞧!”
女子嘟哝着走开了。
她走后,李阳深深的思考了许久。这么久以外,大家之所以看不起他,歧视他,无非是因为他胆小,怕事,软弱,更重要的是,在他们的眼中李阳是个不会讲话,行为古怪的怪胎。
“不,我不能再这么沉沦下去。我要证明给他们看,我不是个懦夫,不是个废物,我更不是个怪胎!我要站起来!”李阳在心底下定了决心。
猛的睁开眼,李阳一把抓起了地上的那个纸包,拿出里面的两个馒头大口的吃了起来。
吃完了一个馒头,另外一个李阳实在是咽不下去了。只见他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将那剩下的一个馒头装进了怀中,然后大踏步的朝一旁走去。
李阳强行将所有的泪水都吞到了肚里,他的脸上带着喜悦,带着自信。
看也不看周围那些诧异的目光,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当走到街道的拐角处时,李阳遇到了一个算卦的。
犹豫了许久,他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算卦人瞥了李阳一眼,满脸不屑道,“你要算卦?”
“嗯!”
李阳点了点头,心中隐约有些紧张不安。
“那你把左手伸出来。”
算卦人说话的时候甚至懒得看他一眼。
李阳依照算卦人的指示,伸出了左手。
只见算卦人胡乱的在李阳的手心里摸了一把,暗想道:“嘿嘿,不知道这个穷小子身上可有些值钱的东西了,我还是先糊弄他一下吧。”想到这里,他故作诧异的看了李阳一眼说道,“奇才啊,你真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啊,你将来肯定是个能够普度众生之人。”
“那是什么?”
李阳虽然不知道那个算卦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他知道他的未来一定是光明的,此时他的心中又惊又喜,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神仙,你将来肯定能够成为神仙!”
算卦人强忍着笑说道。
“真的?”
李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激动的都快要跳起来了。
却见算卦人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那我怎么才能成为神仙?”
“这个需要你自己的修炼,你到深山去碰碰运气吧,说不定在那里会碰上得道之人。只要他们肯收你为徒,我敢断定你的前途无量啊。”算卦人在心底暗暗的打着自己的算盘,心想道:“倘若你真的有仙缘的话,去了那里,真的修成了正果,那以后别人会说是我是个活神仙。倘若你不幸死在那里的话,谁也不知道是我告诉你去那里的,哈哈哈!”
“谢谢您,谢谢您!”
李阳激动的转过身就要走。
“喂,喂!小子,你还没有付银子呢!“
算卦人急忙喊住了他。
“还需要银子啊?”
李阳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了,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浑身上下,连一个铜子儿都没有。
“那当然,我泄露天机也得需要贿赂一下天上的神仙的。不过看你这穷鬼样,估计也没有什么银子,那我就收你一两纹银好了!”
李阳胡乱的朝自己的怀中摸了一把,自己的怀中除了那个别人施舍的馒头,就再也摸不出其它的东西了。
狠心咬了咬牙,李阳将手中的馒头递给了那个算卦人。
“这个给你。”
说完,他转身就跑。
“你这小子!”
背后传来算卦人的奚落之声,只见他气的直跺脚,骂道:“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他根本不予理会,只顾疯狂的朝前奔去。
他的心里再也没有了自卑感,因为刚才那个算卦人说他有个做神仙的命。
“我要成仙,我要成仙!”李阳狂呼道。
不为了别的,李阳只想向那些瞧不起他的人证明自己不是个怪胎!
李阳一路狂奔,顾不得气喘吁吁,一直跑出了城外。出了洛阳城,他来到了一个从未来到过的山谷前。
静静的站在山谷前,李阳惊恐的往下看去,下面是个深不可测的悬崖。
李阳恐惧的想要退后,可是脚下却突然一滑,他的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跌跌撞撞的朝山谷里跌落了下去,他知道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自己肯定要摔个稀巴烂。
李阳惊恐的呼喊着“救命啊,救命啊!”他的四肢也在不停地摆动着,可是任他如何挣扎都已经无济于事,他的身子在迅的下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