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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诚亲王司徒塬身着白蟒袍,负手独立于荣国府的接待厅中,颇有几分萧瑟意味。
贾赦进来忙拱手道:“五爷别来无恙。”
司徒塬叹道:“荣国公,我若早日识君之才,君可愿助我。”
贾赦直言:“不会。因为你当不上皇帝。”
司徒塬问:“何以见得?”
贾赦道:“五爷善谋却不善兵。谋可取朝堂上任一官位,唯独取不了最上头那尊宝座。只因取那尊宝座固然不可不谋,然绝不可不兵。圣人手上有兵、先义忠亲王并如今的乐善郡王手上有兵、老圣人手上亦有兵。唯五爷手上无兵。文人么唯有在武夫讲理之时方管用。纵然当年老圣人传位五爷,兵权必是不肯予五爷的,五爷可拿什么来守呢?”
司徒塬闻之良久,终一声长叹:“我本有财可养兵,手中苦无将尔。”
贾赦点头:“西方有国法兰西,国君拿破仑氏曾曰,狮率羊群可胜羊率狮群。无将不如无兵。”
司徒塬苦笑道:“闻荣国公性子爽利,我直言罢。我本无心大位,为母族所迫尔。”
贾赦“咦”了一声:“不是吧,还有这样的!理他们作甚。”心里半分不相信,这种事绝无赶鸭子上架的,纵有也不可能赶眼前这只狐狸上架。
司徒塬上前施礼道:“特向荣国公求计,我欲全身而退,又欲保住母族,当如何。”
贾赦头疼了:“喂,你只提醒了我一个贾雨村,我也提醒了你你输定了,咱们算扯平了。”这事儿多难办。
司徒塬笑道:“国公爷还得了我一座便宜院子。”
贾赦一愣。
“你那三味书屋本是我的产业。”司徒塬笑道,“因听闻贾国公欲在大江胡同寻院子做学堂,特贱卖与国公。岂不闻因尊驾与姜将军家在那里,大江胡同的地价已是翻了一番?”
贾赦呆若木鸡,好一会子才指他道:“你成心的!故意让我欠你人情!如今我都翻修好了,也不能退给你。”
司徒塬笑道:“若非如此我又何须这会子来寻公爷?”言罢他倒是先坐下了,还捧起茶杯来饮了一口。
贾赦愣了半日,嘟囔道:“你到底什么人,才见两面就把我摸透了。精的不是人似的。”乃在他对面坐下,“一座院子要我费那么些脑子,我不干。”
司徒塬道:“有我在,国公爷与齐大人姜将军总归用处大些。如今我那大侄子在江南的根基尽皆让几位毁去,太上皇腿伤尚未痊愈,若我都倒了,几位不怕鸟尽弓藏么?”
贾赦道:“不怕,我们有旁的用处。”
司徒塬又道:“再送你一个消息,南安郡王这两三日便要回京,只带来些贴身护卫。”
贾赦惊道:“姜文说还有半个月!”
司徒塬笑道:“那是一位替身。”
贾赦摸了摸后颈:“好家伙,罢了,若是真的,欠你一个大人情。”
司徒塬叹道:“国公爷的人情贵的紧。”
贾赦哼道:“你救我命、我救你命,这才公道。况且你还挺有眼光的。”
司徒塬:“??”
贾赦忙打个哈哈混过去。齐老爷子那事儿可得好生瞒着。又盘算了一会子,因说:“江南和吏部你不交出来是不成的。”
司徒塬颔首:“这个我自然知道。我能交出上头的高位来。”
贾赦笑道:“你以为上司变了下属不会变么?”
司徒塬但笑不语。
贾赦就知道他八成捏了人家的罪证,心下稍叹。“倒不如你交了权,再做点公益,或许有用。”
“何为公益?”
贾赦笑道:“不如你也办学校如何?办的学校不教四书五经、请些老大夫教小大夫。管保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你又无有权势军队,想来圣人也犯不上将你如何。”
他会想到医学院乃因医学院本来就是历史比较悠久的大学学院之一,也可与自己的三味书屋互利。有了这两种,日后再发展法学院就好办了。
司徒塬听了颇为不解,只觉出“避锋芒”之意。
贾赦见其犹豫,乃道:“五爷莫要不信。你的医学院若真的成了,管保造福百姓,圣人反倒不好动你。谁都会病,谁家都有人病。让大夫愈多愈精必得人心。”
见他说的恳切,司徒塬到信了几分。
贾赦往他身后看看,开玩笑道:“今儿五爷没带德芙来?”
司徒塬笑道:“他在外头候着。赦公那日听了他的名字因何发笑?”
贾赦笑道:“莫提莫提。五爷若有旁的长随唤做好时、费列罗自然明白。”
司徒塬也不细问,告辞而去。
贾赦不得不自荐当皇家两兄弟的接头人,向姜文通报了一番。他倒是刻意瞒下司徒塬告知南安王进京一事,因委实让他说动了,替他隐藏实力。江南埋伏着李三、京城蛰伏起原五,只怕于自己更好些。
姜文旋进了宫面圣。
圣人微微有些惊讶:“老五?”
姜文点头道:“忠诚王爷最善审时度势。”
圣人皱眉道:“他为何去寻贾赦?”
姜文笑道:“贾赦处事一桩起一桩了,恩怨分明像是做买卖似的,他来寻我我未必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