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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打着帘子,谢四爷轻轻“哼”了一声,抬脚进屋。流年正说的眉飞色舞,蓦然见到他,呆了一呆,他怎么来了?他从萱晖堂出来,不是该去四太太那儿,商量棠年的婚事么?眼下,棠年和丫丫和婚事才是当务之急。
谢四爷徐徐坐到玫瑰椅上,神色淡淡的,并无异容。何离满脸歉疚,亲手捧上热茶。流年发过呆,跑到谢四爷身边讨好的笑着,“爹爹,您在宫里奋战大半天,这会子肚子饿不饿呀?我让厨房煮了小云吞,味道可好了。”您吃了美味小云吞,气就会平了,我就没事了。
厨房的人很会凑趣,正好这时候把两小碗热气腾腾的高汤小云吞、两碟爽口小菜送了过来。谢四爷瞅瞅何离,这么个时辰,晚饭不算晚饭,宵夜不算宵夜,难不成真是为我准备的?
何离在他耳畔轻声说实话,“今儿人来人往的,小七大概没吃好。厨房有极新鲜的虾,她就惦记上虾肉小云吞了。”晚饭没吃两口,眼巴巴等着开小灶。
原来如此。谢四爷淡淡扫了小女儿一眼,流年打了个激灵,头皮发麻,“爹爹,小云吞真的很美味,不信您尝尝。”指挥小丫头放好饭桌,亲手把小云吞端到谢四爷面前,十分殷勤。
谢四爷吃的优雅,流年看的痛心,模样非常之可怜。何离轻轻拽拽女儿的衣襟,低声哄她,“小七乖,咱们明儿再吃,啊?”谁让你背后说他笨的,还说的那么大声。
谢四爷大概是真饿了,两碗小云吞吃的干干净净,一点没剩。何离心疼完女儿,见到两只空碗又心疼起丈夫。他这大半天在宫里不知有多少不自在,受了多少难为。亲手服侍谢四爷净手漱口,比平时更加温柔。
“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美味小云吞他都吃了,该雨过天晴了吧?流年歪头想了想,甜甜蜜蜜的笑了,“天色不早,你们娘儿俩早点睡吧。小七告辞。”转身要溜。
谢四爷还有要紧事等着问,哪容她就这般蒙混过关,起身捉住她,牵了回来。“小七,是谁告诉你,我和你张伯伯以七个月成交?”从宫里出来,只告诉了老太爷、老太太,小七是怎么知道的?
“我偷听到的!”流年淘气的笑笑,“您和祖父祖母在正堂专心致致的说话,都不知道墙壁后有人!”颇有沾沾自喜之意。一定是我身轻如燕,所以才不曾被发现!
偷听?谢四爷看向小女儿的目光很是不善。何离也微笑看着小女儿,摇头,再摇头。流年眼珠转了转,挺胸昂头,正色说道:“其实是这样的:下午晌我困了,在祖母后堂小睡。睡醒后,恰巧父亲大人和祖父祖母正在密谈。”我不小心听到的而己。
这还差不多。谢四爷眼中渐渐有了笑意,小七,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话都要说的冠冕堂皇,不可授人把柄,懂不懂?连个谎话都说不好,说不圆,那还得了。
流年白瓷一般匀净的小脸上堆满笑容,爹爹教的很对,说话是要有技巧的呢。同样一件事情,叙述的婉转,或叙述的直截了当,或使用的词汇、语气有异,给人的感觉会差别很大。
谢四爷脸上一抹浅淡笑意,悉心教导小女儿。流年正频频点头,却听谢四爷好似漫不经心的问道:“若换了小七去谈,能谈到八个月?”小七,你很厉害。
流年嘻嘻一笑,“那是自然。爹爹,您对伯母一无所知,容易上当。我可不一样,我从三岁起便知道,伯母才是南宁侯府当家作主的人呀。”伯母她可是知己知彼,心中有数。您一点防备没有,不吃亏才怪。
谢四爷想到张雱自怀中取出纸条细细揣摩的情形,微笑摇头。无忌性子豪爽,看起来是位英雄人物,却原来如此惧内。英雄难过美人关。
流年陪谢四爷、何离絮絮叼叼说了半晌家常里短的闲话,才笑吟吟告辞,“困啦,要睡。”何离一迭声说着,“快回罢,今儿可累着了。”一径之隔,谢四爷跟何离送她去了恬院,方携手徐徐而回。
“阿离,棠儿明日领恩荣宴,之后便会进翰林院,任正六品修篆。”谢四爷谈及爱子,语气温柔,“又定下淑女为妻。阿离,咱们棠儿前程不可限量。”
“玉郎还是回正房。”何离沉吟片刻,作了决定,“南宁侯府把千娇万宠的宝贝女儿嫁给棠儿,咱们不能让丫丫受委屈。玉郎,太太若是心中不痛快,丫丫嫁过来后,难免生出不必要的是非风波。”丫丫再有身份,老太太再护着,四太太若真心想给丫丫添堵,有的是法子。
谢四爷仰头向天,不置一词。何离推推他,温柔却又坚持,“玉郎,去吧。”棠儿心心念念的姑娘,定是个好的。咱们要为丫丫着想,不能让她人还没进门,正经婆婆心中先存芥蒂。
谢四爷俯□子,伸手指指自己的脸。何离会意,轻轻吻上他脸颊。“蜻蜓点水,没有一点诚意。”谢四爷纤长的手指抚过何离的双唇,低低笑道:“这哪里够?阿离往后要补给我。”直等何离红着脸答应,才转身离去。
“……皇上亲自开口提的亲,有什么办法?”谢四爷到了正房,坐在四太太床边,似有忧愁之色,“若回绝了,只怕触怒圣颜……”
四太太霍的坐了起来,“玉郎,不能够!”含山郡主身份是太尊贵了,她不只是朝廷的郡主,还是南宁侯府嫡出大小姐!她这身份,嫁给棠年这庶子,自己这做嫡母的自是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