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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子清来啦，来来来，坐这儿来。”
农家小院里布置得挺穿越，张明哲进去时候，恍惚都以为自己回到了八年抗战时候。院儿里没有多少人，不过瞧那架势，估计能场都是精英。
赵子清领着他进门儿，坐院儿中心是一位戴着棒球帽中年人，具体面貌看不大清，不过瞅着就不像什么好说话人。
这个人眼睛尖，赵子清一进院儿里，他就瞧见了，忙挥了手让赵子清坐过去，张明哲只能跟人赵子清屁股后边儿也过去了。
“陈导。”
赵子清也没客气，打完招呼还真就坐了下来，张明哲一个人傻愣愣地那儿杵着，半点儿不自没有，跟着院子是他家一样。
厚脸皮也是生存一项基本能力，这一方面，张明哲做得挺好。
“说是你城北那块儿影视基地里磨练了一个月，听人说，还是当群演来着？”
陈导眯着眼睛看张明哲，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可但凡有点儿眼力见儿，都知道这是敲打他，所谓了开机之前三把火，得旺旺人气。
“可不是呢嘛，磨练了一个月，懂了不少做人道理。”张明哲笑眯眯，一点儿没把陈导话往心里放。
“哟，那你今天可得说说，都学了什么了？”
陈导来了兴趣，就张明哲这臭脾气，不见他抱怨条件艰苦就算了，竟然还能从他嘴里边儿听到对生活感悟，这可真算是件鲜事儿，比嫦娥一号奔月了都叫人意想不到。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这一番豪言壮语说得那叫一个中气十足，张明哲就差没有拿一扩音器让隔壁村王二狗都听着了。
“……”
陈导抿着嘴沉默了半晌，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话，他知道张明哲向来是不喜欢按照常理出牌，但是他真没有想到张明哲能给他来这么一出，这不耍宝呢么？
陈导看了赵子清，赵子清特别识时务地扶着自己额头侧过脸去，装出一副不认识张明哲模样，愣是不愿和张明哲有任何视线交汇。
到底是自己扯出来话题，自己惹祸还得自己处理，陈导轻咳了几声，拍了拍手说：“各部门准备好，一会儿试镜就开始了。”话题转那叫一个生硬。
张明哲还是带着微笑站一边，陆陆续续有几个看着不怎么眼熟演员来了，远远地跟陈导打了个招呼，然后被工作人员领走了。张明哲也是个要试镜，这里站着也不是个事儿，何况，陈导这会儿是真不想再看到他。
于是，陈导对张明哲说：“看到那边那个姑娘了吗？”
张明哲顺着陈导手指方向看过去，然后对着他点了点头，陈导继续说：“化妆师，一会儿你去找她，让她给你上上妆，然后把戏服给换上，一会儿咱们就开始了。”
“好嘞。”张明哲奔着人姑娘就去了。
陈导见张明哲走远了，才用胳膊肘推了推赵子清，说道：“子清，就张明哲这样，你还真准备从头带到尾？不是我说你，好歹你这个圈子里还是有那么些威信地位，犯不着为这么个……”陈导把到了嘴边“东西”两个字咽了回去，不大自然地接着往下说，“犯不着为了这么个人把自己名声都给搭进去。”
赵子清笑了笑，没接话，坐小马扎上，低着头看着地上黄土。陈导见赵子清这幅模样，也实是不忍心让他被这么个累赘拖垮了，想着还是能劝一句是一句。
“张明哲原来是个什么样子，你比我清楚，这部戏说是给了他，可到底还是看你面子上。”
赵子清打断了陈导话，他说：“我知道，就冲这一点，我感激您。”
“我要你这感激有嘛用啊？还不如出门买半斤猪腰子给我下酒呢。”陈导说着就想把帽子脱下来王赵子清身上甩。
“我可不是你手底下那些演员。”赵子清给挡了下来。
“看看你这副模样，都被他牵连成这模样了，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陈导说着，连带着对张明哲印象又不好一层。
“也还行，日子不是照样过吗？”赵子清抿着嘴笑，跟陈导打着太极拳。
“照样过？这是照样过吗？”不提还好，一提陈导就来气，“这么多年朋友了，咱们也没有必要说什么暗话，之前你手底下那帮人是混怎么个风生水起，现呢？清一水三流四流，合着你就是该被张明哲给拖死是怎么？”
“也不能赖他啊这事。”
“不赖他？当初要不是你把违约事情给他扛下来了，你能混到今天这地步？”
“以他当时那情况，要是让他扛下来，不定得出人命呢。”
陈导一拍大腿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赵子清这人认死理儿，他觉得应该帮张明哲，甭管别人怎么说，他就是会帮，往好听了说，这叫人心善，往不好听了说，这就是死心眼！
“子清，咱们一码事儿归一码，当初你接下了张明哲，可是往后这路怎么走还不是看他个人是不是？你完全没有道理还把这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不划算。”
“可要如果不是我劝不住他，他会变成这幅德行吗？”赵子清看着陈导，特别诚恳地说。
“所以，死活你就觉得是自己不是了？”
“倒也不是。”赵子清说，“我相信张明哲他骨子里还是向善。”
“就他？向善个屁！”陈导唾沫星子都能喷人一脸了，那是真激愤，“你没见着前几年为了往上爬他得罪了多少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抱前辈大腿打压后辈事情，我就没见着谁比他干得顺手过！”
赵子清听了陈导这话，就搁那儿闷着头，也不说话，可把陈导气啊，“得得得，我知道，这些话我也不是头一次和你说了，你不爱听我也明白，反正我是不希望你被这么个拖油瓶给毁了，你说他要是有什么可塑性，倒也算了……”
“陈导，都准备好了，开始吗？”副导演远远地喊了一句，把陈导要说话给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