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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奶奶晓得明玉与明珍不和,却还是忍不住一叹,低声道:“如今都京都……十三妹妹实不想去,我们也不好勉强,原本还想着,六弟妹若去了,十三妹妹必然也会陪着去。”
韩氏也劝了两句,明玉欲言又止,一副不晓得如何开口婉拒样子,五奶奶只当韩氏也和她一样只晓得明珍、明玉两人不和,说不得还没有她知道多,见明玉为难,反帮着明玉说了两句。
吃了几口茶,两人又忙着去王家,便起身去见过秦氏就好出门。明玉也没强作挽留,把礼物交给五奶奶身边丫头,那丫头一转身却交给另外一位嬷嬷。
明玉微微蹙眉,倒不是因为交给那嬷嬷不喜,只是那嬷嬷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打量,叫人无端生出抵触。好那嬷嬷接了礼盒,便福福身退出去了。
待要起身,只闻“啪”一声,众人望去,只见一碗茶一半泼韩氏裙摆上,一半泼地上。大伙忙七手八脚拿出手绢替韩氏擦拭,可她今儿穿了一身亮色衣裳,便是把茶渍擦了,也留下一团印迹。
明玉蹙着眉头,不晓得是那个丫头笨手笨脚,韩氏倒不甚意,只是愁着这会子天色不早了:“若回去换,势必要耽搁。”
五奶奶也有些着急,作为明珍娘家人,倘或去晚了,倒有些不好。再说,三老爷、五爷能有今天,都靠着王家。
“我个子没六嫂高,好是裙子,不如先穿我,派人回去取了直接送去王家,六嫂再另行换上?”
韩氏无奈道:“也只能这样了。只是,到了七妹妹哪里又换也不好,能找一条略长些就好了。”
明玉仔细想了想,倒有几条以前做得裙子略长些,那是周嬷嬷叫做得,说明玉虽然嫁了人,十五六岁仍旧要长个子,做长了要穿时还可以收,若是做短了就不能穿了。忙吩咐落英去找了来。
五奶奶怕耽搁久了,就道:“我先带两个哥儿去见婶婶,等六弟妹换好了我们就走如何?”
韩氏一脸歉然:“都是我不小心,害得五嫂跟着耽搁。”
五奶奶笑着摇头,今儿来这里,虽是韩氏提议,却也是为大家伙着想。送走五奶奶,明玉便领着韩氏去里间,等落英翻箱倒柜间隙,明玉想着刚才那嬷嬷目光,问道:“怎么会有王家下人跟着你们一道?”
“今儿一早王家就打发人去接五嫂,五嫂又过来找我,我想着咱们到底没去过王家,只靠猜疑终究永远是猜疑,不如去王家看看,便也跟着去了。这几日王家总打发人来,十三妹妹心里也有数是为何,我想着不如就叫她们看看。”
“王家不是没有人见过我,我也见过王夫人,还有那姓王屋里李姨娘。”转念一想,明玉心头顿时升起一股子厌恶,这位嬷嬷不是王夫人身边人,也不是明珍身边人,不可能是李姨娘身边人。
“六嫂从来没去过王家,独独这一回跟着去了……”
韩氏微微一笑道:“我是陈家媳妇,再说,我们要离开京都了,前年我怀着身孕,去年我母亲不好,今年你和十妹妹都去不了,我也算是一人代表了三人吧。何况,你哥哥事,多多少少也要王大人把关啊。”
说着还咋咋眼睛,明玉失笑。
韩氏正色道:“你哥哥他们没动作前,你就安安心心待屋里。没得反叫她们有机可乘。”
明玉点头,韩氏又道:“我昨儿与你哥哥说了许久话,我就琢磨不透,当初明珍为何非要用你画像。大伙都知她擅长模仿,王夫人当初怎么就不疑心是她模仿了那姓王?那画像本来是个破绽,明珍自个儿想必也知道,可她却十拿九稳……”
“七姐姐学画,也是晓得那姓王擅长丹青,定亲之后才开始学。”
那姓王长得不错,明珍素来觉得自个儿外貌不如人,三太太也这般觉得。因此三太太大力支持,专门请了先生教她,明珍擅长其实并非人物,她后能画那么传神,是真正下了一番苦工。她学画是为了迎合那姓王,专供自个儿本不擅长,目自然还是为了迎合那姓王。
韩氏道:“我以前也听说过那姓王一手好画,很多人上门讨要,开始也时常有他丹青出现,但后来却没了,可他画作市面价格却越来越贵。不管画多好,只要作画之人还世,那画就没有多大收藏价值,何况他不过一个年轻人。当初不过觉得是世人吹捧罢了。后来却听说是有人买他画作,再后来,便没有他画作。如今王家之势,他画作又翻了几倍,可仍旧没有画作流出来。他不是女人,女儿家东西不宜外扬。何况,王大人当年可是探花郎。”
那姓王除了一副好相貌,好身价,读书上却没多大成就,能纳监大概也是长辈打点才去。父亲是功名上很有建树人,愈发衬托他不如他父亲,能有一技之长,也算不得无能之辈。
明玉道:“自是王家人自个儿抄上去!”
韩氏微笑道:“十三妹妹能这样看,世人也皆会这样看,真正目是什么反倒忽略了。”
明玉仔细想了想,不觉把头抬起,韩氏道:“我今儿便想着去一探究竟,盛名高人,要么是真如盛名那样,要么就是钓名沽誉之流,或者是为了掩饰其他。”
落英把裙子找了来,韩氏才刚换好,五奶奶就从秦氏屋里过来了。好韩氏虽比明玉高,今儿上面穿着齐膝褙子,裙子系矮一些,看起来倒也合身。
将韩氏、五奶奶送到二门,目送马车远去。明玉站原地琢磨一会子,叫来落英:“你去找阿阳,让阿阳去寻徐小爷,看看能不能找到擅长模仿画作人,特别是人物方面。”
日落时时分,韩氏借着换明玉裙子又来了一趟明玉这里。后脚阿阳打发二门外婆子进来回话:“阿阳说少奶奶交代事儿办妥了。”
本来明玉也没几分把握,只是觉得徐之谦交友甚广,说不得认识这样人才,没想到还真叫她料中了。
明玉问韩氏:“今儿王家看到什么没有?”
韩氏笑道:“只要下了功夫,总能看出什么端详。今儿让那嬷嬷进来瞧你一瞧,不想却还有另外收获。”
明玉蹙眉,韩氏脸上笑容隐退,目光慢慢寒下来,咬牙道:“那姓王果真不是个东西!自以为一副好相貌就能颠倒众生!不晓得被他祸害了多少人去!”
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话,明玉懒得问,但也晓得韩氏所说并非这个,便静静地听她继续说。因之前便听楚云飞说过,这会子听韩氏说,倒比不得第一次那么惊讶。
明玉道:“徐小爷找了会模仿画作人,倘或咱们料不错,又能找到与之相似人……”
韩氏一怔,明玉道:“虽然是猜疑,可总要早些准备不是?今儿那王家嬷嬷见了我,只怕等不得了。”
韩氏想到丫头偷听来话,点点头。
那姓王还真等不得了,下午便趁着没人注意溜出府,直奔徐家。徐之谦与人外吃酒,他问清楚了地点,就急忙赶去了。
徐家虽是商户,可买卖做得大也要认得字才看得懂账本,徐家以儒商自居,来往之间也不见得都是白丁。徐之谦素来大手大脚,又肯与人结交,呼朋唤友中倒也不乏一些以文人墨客自居人。
今儿与徐之谦吃酒这些人,十有*都是肚子里有些文章,胸膛里有些丘壑之辈。那姓王赶去时,大家伙正比谁画好。画不好那个,必须对画好那个有求必应,这些人当中徐之谦自是画不好那个,呃,应该说徐之谦画得确实是个人,可也只能看出是个人罢了,是男是女就难辨了。
只是,谁画好难辨,这些人功夫相差无几,正分不出高下。姓王去了,大家伙就簇拥着要他画。那姓王原不肯动笔,后听说有求必应,心思渐渐活了。后,毫无意外是那姓王夺魁,画作当即被徐之谦收了起来。姓王要讨要了回去,若归还画作,之前赌约就作废。徐之谦冷眼瞧着那姓王几番犹豫,终到底没要那幅画作。
“果真起了贼心,就什么都不顾了!”徐之谦愤愤地道。
楚云飞脸色清冷,淡淡问道:“以眼下来看,还要几日?”
徐之谦道:“好歹还要两日,陈六爷提到那人才能回来,我已打发人去沿途盯着,不管用什么法子,定要那人顺其自然地出场。只是,为了不出意外,可不可以让嫂子出趟门?”
楚云飞闻言抬起头来,目光仿佛瞬间变成了利剑,徐之谦忙道:“哥哥放心,绝不会出什么意外,再说,哥哥如今不是每日里都要去城外营地么?这一次不把他好好教训一番,别说哥哥,我也咽不下这口气!嫂子带着衍哥去看看哥哥,这也没什么不是?只是,营地都是男人,嫂子去了也不好,不如让嫂子去庙里?”
楚云飞仍旧冷着一张脸,徐之谦再三保证,后举手发誓:“倘或真让嫂子出了什么意外,就让我天打五雷轰。再说,我办事哥哥还能不放心?”
打发走徐之谦,楚云飞回到屋里与明玉说了。明玉虽想不明白他们到底打什么主意,可听着要她出门,这出门目却也猜到了几分。
“不如我让六嫂陪我,六嫂、六哥要不了多久就要离开京都,求一支平安签也使得。”
那姓王她这辈子也不愿见,也不愿让那姓王见了她,可青桔命,却要讨回来。这一次他们谋划了这么久,自个儿本没出多少力。
明玉望着楚云飞道:“我只想好好过我们日子,云飞,无论是谁,我都不愿有人来打搅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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