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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我起来!”
季老太太强撑着身上站了起来,季重莲与灵芝忙赶过来一左一右地扶着。
大太太紧咬着唇,脸色也是不好!
真是狐狸精误事,若不是柳姨娘生出事端,此刻季老太爷也不会气得不省人事,这些个姨娘妾室,就没有一个省心。
此刻她也管不到季明宣了,要死要活都是他自个儿命,再说还有季老太太这里,怎么着也轮不到她去管了。
大太太转身守了季老太爷跟前,看那模样,也是满脸地心焦,一个劲儿地问旁边芳草,“大夫来了没,再去催催!”
芳草应了一声,却是小心翼翼地避过季明宣和柳姨娘,沿着墙角出了屋去。
几个婆子却是被季明宣这动作吓得直往后退,量向季老太太那堆靠拢了了去,两翼分成了八角,让出中间道路,以便他们母子直面相对。
季老太太目光先是扫季明宣脸上,眼见他脖颈上一抹赤红,唇角反而挑起一抹冷笑,这个儿子好啊,真是好!
想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地生下了季明宣,还因伤了身子再不能有孕,所以对这个幺子她是疼进了骨子里,可她一片苦心与爱护,后换来是什么结果?!
为了一个低贱下作姨娘,竟然就敢用自己性命来逼迫于她,眼下还气晕了季老太爷,只凭这种种,便是罪不可恕!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季明宣竟是这般地不珍惜,也丝毫不体谅他们做父母心,季老太太心到此刻已是凉透了!
“放了柳姨娘!”
季老太太目光冷厉地射了过来,婆子们手一颤便松了开去,柳姨娘身子一倒便歪了地上,低垂目光却隐隐透着一抹兴奋光芒。
季老太太这样举动,是不是说明季明宣这一番逼迫是有效果了,这一次总算该是他们扬眉吐气了吧?!
“芬芳!”
眼见柳姨娘倒地,季明宣哪还顾得手里瓷片,往身后一扔便奔了过去,七手八脚地解开了捆柳姨娘身上麻绳。
柳姨娘眼含热泪,无限情意地望向季明宣,沙哑嗓子带着一丝哽咽,“老爷,婢妾得你真心以对,就是死也值得了!”
“不准说这些傻话!”
季明宣如获至宝一般地将柳姨娘搂怀里,偏生还有种失而复得欢欣,强压心头那块大石终是缓缓移了开去。
他也不知道那时是怎么升起勇气,现回过味来却也是一阵后怕!
他刚才真是疯魔了不成,若是季老太太真是打定了主意不放过柳姨娘,难道他真要自而亡?
想到这里,季明宣不由打了个冷颤,刚才真是冲动了,还好一切都没有发生。
“大夫来了!”
云霞屋外通报了一声,赶忙撩了帘子,芳草几乎是将大夫给攥进来,此刻也忌讳不得什么了,看病要紧。
那大夫看起来有五十来岁,人长得很是精瘦,一双眼睛却是很亮,颌下蓄着半长山羊胡,左手提着个硕大医箱,却是半点不费事。
这位田大夫是季明惠推荐来,听说丹阳医学界也是首屈一指,为人还算精明圆滑,所以对此刻屋里狼藉只是目光微微一闪,半点也没显出异样来。
“田大夫,你来给我们家老太爷看看!”
大太太已是将田大夫拉到季老太爷跟前,季老太太也跟着瞧了过去,满脸心焦,对季明宣与柳姨娘她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但此刻也要等田大夫给季老太爷诊段了之后再做定夺。
季重莲也跟着贴近了些,季老太季此刻已是气弱游丝,勉强吊着一口气,田大夫扳开了季老太爷眼睑,那瞳孔看着已是有些涣散无神,再着手脉象后,田大夫已是一脸地凝重。
“田大夫,我家老太爷究竟怎么样了?”
季老太太微微颤了颤,扶住季重莲手亦发用力,就连指甲都抠了她手背上。
季重莲痛得不觉拧起了眉,只这个时刻她也是心急如焚,自然就将这痛感给暂时忽略了。
田大夫沉默着没有说话,却让周围人加紧张,大太太焦急地望了一眼季老太太,只见她神色虽然淡定,但眸中却不知何时已是笼了一层阴霾,心下顿时有了不好预感。
季明宣此刻正扶着柳姨娘站外围,被一众丫环婆子给挡住也看不清里面状况,只是微微皱了眉。
“老爷,老太爷不会有事吧?”
柳姨娘担忧地倚季明宣肩膀上,经过这一番折腾后她只觉得全身都发软,后得到结果虽然不是她所盼望,但好歹已是有了苗头,一切正向着好方向发展着,只要季明宣一心向着她,就是季老太太对她也是莫可奈何。
“应该不会……”
季明宣也有些不确定,感受着众人围拢一起紧张感,语气显得有些犹豫,“父亲平日里便有这心口痛毛病,眼下药都已经吃下了,按理说也不会有事……”
“田大夫,这到底如何了,你也给咱们回个话呀!”
大太太终于忍不住那浓厚压抑气氛,率先开了口,只是此刻她嗓音有些走了调,显出了她内心忐忑不安,“咱们老太太也是拧了腰,若是老太爷安好了,可还得请你再给老太太瞧瞧!”
“罢了!”
田大夫摇了摇头,沉默地收拾着东西,这才转身看向季老太太,双手一揖道:“老夫无能,老太太为老太爷准备丧事吧!”
“这……”
季老太太脸色大变,身形一晃,被灵芝稳稳地扶住了,她颤抖着嘴唇,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祖母要保重自己!”
季重莲泪水簌簌而落,田大夫为季老太爷诊治时,她便已经有些预感了,这一气再气,就算神仙也撑不住,何况季老太爷还有心脏病。
“老太爷啊!”
大太太惊呼一声,已是扑倒了季老太爷跟前嚎啕大哭起来,不管这哭腔带了几分真情实意,至少哭得也是挺卖力。
“不……不可能!”
季明宣僵硬成了一座化石,紧绷脸色却下一刻骤然破裂,他手脚并用地扒开了挡跟前一众婆子,奔过来便擒住田大夫双肩,猛烈摇晃道:“田大夫,你定是看错了,你再看看!”
“四老爷,再看几次也是一样,季老太爷心脉已断,无力回天!”
田大夫此刻涵养依然很好,只是被季明宣摇晃得有些绷不住面色了,显出一抹惊惶来。
“逆子!”
季老太太狠狠一咬牙,红着眼睛看向季明宣,颤抖手指直直地戳了他额头,“就是你这个逆子,气死了自己父亲啊!”
“不!母亲,我……”
季明宣手足无措地看向季老太太,只老太太眸中那抹冷厉让他心神俱震,他只觉得脑袋一时之间空空,似乎有些东西离他越来越远了,有些东西是他不能够把握。
“你这个蓄生!”
季老太太似乎用了所有力气,狠狠一掌甩季明宣脸上,手腕上莹润羊脂玉镯重重地砸他额头上,顿时碎裂成了两半,有鲜血冒了出来,像蛛网一般层层密布。
“母亲……”
季明宣忍不住跌退几步,面前一张张愤恨与唾弃面孔他眼前逐渐放大,他只觉得脑袋晕沉沉,再转回头时,只有柳姨娘一如往常地对他含着鼓励与期待神情,只是那双美眸中似乎也有着一抹担忧和惧怕,渐渐他眼前漫延成了一片血色汪洋。
柳姨娘飞扑了过来,季明宣脚下一软,倒了她怀中。
“老太太也要保重才是!”
田大夫微垂着目光,叹了口气道:“老太太伤……”
田大夫也看出了此时屋内不同寻常气氛,见季老太太中气还是很足,或许这伤不是那么紧要,他就犹豫着要不要等别人处理完了家事,他再行诊治,不然有些秘闻听多了看多了,他心里也会不踏实。
“请田大夫到花厅坐坐!”
季老太太僵硬着脸色,芳草立马上前将田大夫给引了出来,一众丫环婆子又灵芝吩咐下退了出去,此刻屋子里便只剩下季家人。
“祖母,您先坐着说话,缓口气!”
季重莲含着泪将季老太太搀扶着坐下,大太太仍然一旁捶胸顿足,不时地拿着帕子沾着眼角。
愤怒红潮季老太太面上渐渐褪去,此刻她苍白脸色已是带出了几许颓丧,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就像破败风箱,季重莲真担心她下一刻便挺不过去。
“你们……”
季老太太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眼时,那目光已是如刀子般地射向了柳姨娘,“你们今儿个就给我走,带上六丫头与天哥儿,我成全你们一家子,即刻去三沙镇,没有我吩咐,永远不准再回来!”
三沙镇大宁国南方,那里挨着四沙群岛,是边境小镇,听说很是贫苦,还有未开化野蛮部族,当年季老太爷还官位上时,便有人为了抵人情而将那里一个庄子送给了他,只是地块处得太远太偏僻了,季家人根本没怎么理会。
眼下季老太太将季明宣与柳姨娘派往那里,似乎已是打着永不相见念头!
“老太太!”
柳姨娘震惊得合不拢嘴,那三沙镇是什么地方,若是他们一家子去了那里,这辈子算是完了!
门帘突然一阵响动,一道粉紫色身影已是迫不及待地奔了进来,那是季紫薇,她身后跟着穿着一身浅杏色衣裙季海棠。
“祖母,我不要去三沙镇,求求祖母不要将我赶去那里!”
季紫薇与季海棠是闻风而来,刚要进屋便听到了季老太太那一席话,季紫薇心神俱震,急奔几步便跪了老太太跟前,眼睛一红便落下泪来。
季海棠小心地行了礼后,便往大太太那厢靠了过去,虽然目光中有诧异也有惊惶,但她却不敢轻易说话,只静默地旁听着大太太吩咐。
“我不想再见到你们一家子,统统给我出去!”
季老太太冷冷目光扫过季紫薇后便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身体却隐隐透出一股颤栗,就像风中老树,摇摆不定。
季重莲一旁看着,只觉得心里苦涩难言。
自三年前那一场季家变故后,这一次怕才是真正摧毁所有人意志重创,因为季老太爷就要没了!
一个男人,即使他罢官了,落败了,可他只要那里,便是一根支柱,一种信念,季老太太必定也是这样想。
所以,她才能无所顾忌地谈笑风声,所以,她才能够季家退居丹阳后仍然活得恣意。
可这一刻,天塌了,地陷了,那个以为不倒支柱轰然坍塌,那个她身后男人,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