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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有了出路,我决心速战速决。第二天趁钟小姐出去了,我就叫卫兵带我去司令部。
卫兵还很年轻,二十出头样子,不大敢看我眼睛,只是微微低头,有些为难道:“夫人,这……”
“楼少白只是叫你保护我,又没说不让我出去。我没去过那里,挺好奇,反正家也无聊,过去看下有什么关系?”
卫兵哑口无言,终于还是拗不过,开车送了我过去。我并没进去,只是外面绕了一圈,然后回到车上,让司令部门口站岗哨兵去把牢头叫出来。没一会,就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穿了身黄皮人急匆匆跑了出来,到了我面前啪地站正,敬了个礼。
“王老三向夫人敬礼,请问有何教训?”
我把卫兵打发到边上去了,笑吟吟朝他点下头,问道:“前些天是不是送来了个唱戏犯人,叫玉堂春?”
王老三立刻点头:“是,就那个长得跟娘们似。”
“知道他犯了什么事吗?”
我问话时候,仔细看了下他表情。
自己老婆婚前跟这个玉堂春私奔,这样丢脸事情,以楼少白性子,应该不会让人知道。
我猜得没错,王老三搔了搔头,有些茫然道:“不大清楚。投进来时就没说什么,只单独关一间,小也没得到审问指示,一直就这么晾着。”
他不知道我和玉堂春关系,这正合了我心意。我看了下四周,压低声道:“不过是个唱戏,能有什么大罪。前两天他有个相好找到了我,求我想个法子让他进去见一面,说句话就出来……”
王老三脸上立刻现出了为难之色,讷讷道:“这……被少帅知道了,我要被枪毙!”
我看了下四周,往他手心里塞了预先准备好用帕子包起来二十块银元。
这时一银元可以买三十斤大米,七八斤猪肉,二十块银元差不多应该是他两个月粮饷。他像是被烙铁烫了一般,急忙缩回了手。
我把手帕包顺势放进了他衣兜,笑道:“没事,不就放个人进去说句话?我也推不过情面这才应了下来。你们少帅去省城了,还要好几天才回。”
王老三神色明显开始松动,捏了下衣兜里沉甸甸银元,迟疑道:“这是司令部牢房,和警察厅不一样。放个娘们进去,我怕招眼……”
“他相好是个男。”
我压低了声。
王老三眼一亮,咧开嘴笑了起来:“妈,原来是兔儿爷相好。是男就容易了,夫人管带过来,好是晚上,我叫他穿了牢里兄弟衣服进去就是。”
“那就今晚吧。”
我说道。
王老三点头应了下来。
搞定了这里,我又到了和通地七约好接头地点,一家叫“运来”古玩铺子,把一张纸条递给了里面掌柜,这才回去了。
一想到今晚就要离开这里,我就激动得打哆嗦。怕钟小姐和福妈她们看出异样,我并没收拾什么东西,只是带了枪,拣了些值钱细软打成个小包吊腰间,到了晚上八点时候,我用束胸衣裹平胸部,穿了宽大长衫马褂,把头发编成辫子盘头顶,用顶宽大皮帽压住,悄悄下了楼。
福妈、佣人和卫兵都已经结束了一天工作,各自去休息了。客厅里没点灯,我出了客厅,悄无声息地打开大门,闪身而出,站门口台阶上,立刻看到通地七闪了出来,仍是拉着黄包车。
这时辰还不算晚,街上仍有人走动,通地七一路拉我到了司令部,老远就看到王老三站街口张望,看见我们过来,急忙迎了上来,把一套衣服塞给了通地七。
通地七很穿好了衣服,被王老三带了进去。我没进去,和通地七约好这里等他,看着他和王老三背影很消失了司令部大门口。
我一直处激动不安中,过了约莫二十分钟样子,估摸着通地七差不多要出来了,不断从巷口探头出去张望。正这时,我听到身后街面上有汽车隆隆而来声音,接着扫来一阵汽车灯光。我猛地回头,远远看见辆汽车正朝司令部方向开过来,车灯刺目。
我急忙往街口里跑了几步,面朝里站了墙角。汽车飞地从我身边开过,引擎声很就歇了下来,仿佛停了司令部大门口。
我心怦怦乱跳,走回街口悄悄探身出去,看到景象一下让我呆若木鸡。楼少白正从汽车上弯腰下来,门口卫兵朝他敬礼,他大步往里而去。
他怎么会突然提前回来?
我紧张得无法呼吸,企盼着通地七这时候千万不要出来。但是很,我耳边突然响起了几声枪响,司令部大院里起了一阵杂乱声音,仿佛有人大声呼喝打斗。我睁大了眼睛,看到一道黑影旋风般地从司令部大门口冲了出来,门口阻拦几个卫兵被撂倒地,那道身影随即像猎豹一样飞地消失了夜色之中,几乎同一时刻,从司令部大门口又涌出了许多人,一边朝他逃跑方向胡乱打枪,一边追了上去。
我全身血液冰凉,想离开这里,两条腿却不停打颤。
必须离开这个危险地方。
楼家是万万不能回了,就算楼少白现还没发现我逃跑,他很也能从王老三口中知道这一幕是我主使。我无法想象他知道后会怎样对待我。刚才冲出那个人应该就是通地七。以他身手,既然闯出了司令部大门,估计是能逃脱了。万幸我知道了他住处,晚上找个地方过夜后,明天我就找过去。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夺路而逃,生怕身后有人追上来,一直到了热闹南门夜市,这才停下脚步,大口地喘息。幸好我穿了男装,把皮帽压得低些,倒也不惹人注意。
夜越来越深,夜市也终于静寂了下来,我附近找了家小旅馆过了一夜。
昨夜因为激动和兴奋,我几乎一夜没睡。今夜也同样无法入睡,但心情和昨夜却宛如天上地下了。突然回来楼少白完全打乱了我阵脚。他现肯定已经知道我跑了。我怕他会满城搜索,一夜都没合眼,外面稍有动静就一阵心惊肉跳,。好容易熬到天刚蒙蒙亮,我就离开了旅馆,去找通地七。
日头越来越高,我却还旧城区里转来转去,心中懊丧不已。眼前一条条窄街陋巷,看起来并没什么大差别。我方向感本来就不是很好,前天被通地七拉着转来转去,现只清楚地记得他家院子垒墙上瓦片和院中那棵老银杏,路怎么走却有些模糊了。
我一边找,一边向人打听附近有老银杏院子,一直到了傍晚时分,找过了好几个长着银杏树院子后,终于站了记忆中那条寂静巷尾。
门还是虚掩着。我推开进去,屋子里也静悄悄,空气里仿佛还弥散着淡淡药香,但是等我掀开了门帘探进头去时,却意外地发现那张炕席上空空如也,池景秋不见了,通地七没人影。屋子里有些凌乱,地上一道已经干涸变暗血迹,一张凳子翻倒地。
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