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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份很明白,”傅令元拿开她的手,眸光深深,“是你男人。”
故意回避,不正面回答。
阮舒早料到会如此。
上一回独处时,她说林平生的死是她的最后一个秘密,她提醒他如果还有秘密,就告诉他,后来算是被他避开了。
所以,原本也没打算就这件事问他清楚,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现。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遮掩他有一部分事情是瞒着她。她则理解他,不去胡搅蛮缠非要他坦诚。而他们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深厚,彼此的秘密越来越少,实际上也就没什么坦诚不坦诚的了。
但他偏有办法找她来,面对上面。
一面对上面,她便忍不住。
是她不对,他不想说她不该勉强,何况这事也和他们之间的感情无关,涉及得也比较……
深呼吸两口气,阮舒推开他:“起来,我看看你的伤。”
傅令元的视线在她清清淡淡的表情转悠。
阮舒低垂眼帘,去解他衣服的扣子。
屋里并不冷,傅令元穿的是件薄薄的开衫,里头连他以往的背心都没有穿,原因无他——从绷带都缠着呢,没法穿。
从刚一见他,衣服把伤口全挡住,加之他确实生龙活虎,她都要忘记他是个伤患了。
闪烁着眸光,阮舒将整件开衫褪下来,发现他手臂上也缠着绷带。
她伸出手指轻轻触上去,顺着绷带的位置缓缓摸了个遍。
傅令元极其不正经地提醒她:“没受伤的地方也需要抚尉。”
阮舒翻他白眼:“你哪来那么旺盛的精力?刚刚还对我又搂又抱的?”
“搂你抱你,就是我旺盛精力的来源。”傅令元信口便是情话,就势往她身、上靠,“你多给我搂搂多给我抱抱,我好起来也快。”
阮舒默了默,倏尔提及一事:“你不是想要我通过庄家码头查到的那几条青门的货运路线?当时只给了你一部分,等明天我整理完了,把剩余的几条也给你。”
傅令元坐直身体,挑眉看她:“你不是不愿意?”
彼时不愿意的原因是不希望他继续沾染更多。可现在她已经明白,他另有用处。阮舒抿唇不语,隐隐有点烦他这副继续和他打哑谜的表情。
她早说她不该来和他见面。
瞥见从她手提包里露出头的那几页资料,阮舒记起来还有这事没和他聊,便将它们抽出来:“马以说,他以前——”
“我已经知道了。”傅令元顺便吐槽,“褚翘审讯我期间,我没东西可以招认,她的闲聊我又不爱听,所以她就和我说这些了。”
“你有什么想法?”阮舒问。
“没什么想法。就觉得总算有了眉目,是好事。这方面马以是了解得更多,看看他之后能不能有新思路。我们这儿,我找机会把这事和孟欢聊聊,或许能从孟欢那里获取新资讯。”
阮舒听言补充:“林璞我已经问过了,他本就是三人当中知道最少的人,所以没有能邦忙的地方。至于‘S’那边,就不做考虑了。”
闻野如今行踪不明,且已与她和傅令元彻彻底底变作敌人,即便他能有线索,她也希望他永远不要再出现了。
突然察觉周身的气压好像不对劲,阮舒凝睛,这才发现不对劲的气压是从傅令元身、上散发出来的,而他的脸再一次黑得堪比锅底,两只眼睛瞪着她,活脱脱憋足气的气球,随时都可能炸开。
阮舒莫名其妙,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他了,眉心拧出个小疙瘩:“怎么了?”
旋即隐约反应过来:“你现在讨厌‘S’讨厌到我连他的名字都不能提?”
“气球”冷冷一哼:“是!你不能提!脑子里更不许出现他的名字!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行!”
阮舒:“……”哪根筋又搭错了吧他?
她懒得理,正好暂时也没话可和他继续谈论的,她再次站起身:“没其他事早点休息吧,我有点困。”
傅令元拉她回来:“你把我衣服都脱了,现在告诉我没其他事?”
阮舒自然而然以为他还心心念念着那事儿,有点生气,正要明确表示自己没心情和他做。
却见傅令元将那支诺基亚摆出来在两人之间,道:“来,具体说说,我这个骗子怎么‘大’法?”
阮舒:“……”
好好地问话,非得用暧昧的措辞和语气。
不过倒没想到,他竟主动绕回那个话题了。
而且,他这架势,是……终于决定向她全部交底了?
阮舒怔怔,不确定地看他。
傅令元“嗯?”一声,示意她开口,嘴角噙笑,伸手捉起她的手放到他的唇上润了润:“我也想知道,我自己到底怎么‘大’。”
阮舒安静了好几秒,最后没客气,说:“我听过蓝沁的诊疗录音了。”
傅令元记得褚翘是跟他报备过,她要走了蓝沁的诊疗录音。且如果不是她要,褚翘也不会因为邦她向马以讨而率先发现他的秘密。
傅令元没多问她怎么就从录音里听出东西了,简单地“嗯”一声,表示他听进去了。
阮舒接着说下一件事:“我还去过一趟中医药馆。”
傅令元折眉。
阮舒致歉:“对不起,那个时候褚翘和我打马虎眼,我心里太想知道答案了,所以试图去套格格的话,想知道格格的爸爸究竟是不是我猜的那个人。格格的警惕心很强,她对我很友好,但不该说的,一句都没和我说。”
傅令元抿一下唇,问:“你猜格格爸爸是哪个人?”
阮舒眸光笔直:“十一年前差一点就剿灭掉青门的那位卧底警察。”
傅令元默一瞬,没有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嘴角的笑意比刚刚浓郁:“还有呢?”
他捉着她的一只手,始终没松开,手指头在她的手背上来回不停地摩挲。阮舒感受着他指间的糙茧带来的熟悉的触感,说:“十一年前,你应该不是去美国。可能连吸K粉这件事都是捏造的,或者是你故意做给别人看的,为的只是让你有个合理的理由被傅家的人从海城送出国去改造。这就是每次你对自己在国外的十年生活讳莫如深的原因。”
“我不是去美国,那我是去哪里?”傅令元似笑非笑。
“这就要问你了。”说完阮舒又追加道,“反正后面你先跑去滇越和章宁谈恋爱顺便干掉了人家的姐夫,接着又去撩陆少骢表面上和他成了好兄弟私底下却筹谋着要怎么干掉他和他爸。”
顿了顿,她嘲弄:“是我傻,明明感觉到了你和其他混道上的人不一样,脑筋却一直没能转过弯,以为你的所谓野心,真的就是取代陆家自己当大老。”
“我不是想取代陆家自己当大老,我做这么多事情干什么?”傅令元勾唇。
阮舒的手指往他的心窝处戳,清清冷冷:“问你自己!”
傅令元握住她的手,压她的手掌在他的胸膛,再问她:“那我是什么人?”
“一个大骗子。”阮舒不仅重复给他的这个头衔,而且进一步将头衔升级,“超级大骗子。”
傅令元笑,眼里带光,点点头:“嗯,我承认。”
“承认什么?”阮舒仔细追问。
傅令元:“承认我超级大。”
“……”看来他并不是认真想聊。阮舒冷着脸要抽回自己的手。
傅令元连忙摁住不放,重新道:“承认我是个大骗子,超级大骗子。”
等同于承认她前面所指出的一切。阮舒滞住身形,掌心下是他遒劲有力的心跳。
傅令元接下来沉默了有一会儿,像在斟酌怎么和她说、从哪儿开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