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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承志不以为然:“她不一直都这副样子?”
“你一点儿没留意湘湘!”王毓芬被气到,“以前你就不关心湘湘,现在有了儿子,你更不把湘湘放在心上!”
“你怎么又胡思乱想?医生的叮嘱你全都忘记了?”林承志小心谨慎地扶住她的腰,然后为自己辩驳,“我哪里不关心湘湘了?我如果不关心湘湘,还会为她谋划这桩婚事?我费了多少精力,你不是全都看到了?”
“你哪里是为了湘湘谋划的?你想得是怎么为公司好!”王毓芬扒拉开他的手,“那个谭家之前先毁的婚!那样羞辱咱们湘湘!现在他们儿子残疾了才又回头来找我们的!”
林承志不悦地啧一声:“这马上就要办婚礼了,你怎么又死抠在这个问题上不放?”
“说了好几遍了,人家那只是舌头出了点毛病,讲话不利索罢了,以谭家的家世,在海城虽算不上最高,但也是举足轻重的。别说谭少只是这点毛病了,就算他是个傻子,那也是好多人等着巴结的。人家不嫌弃我们就成了,你还嫌弃人家?”
“而且你不想想咱们湘湘?”眼风复杂地扫一眼林湘方才离开的方向,林承志皱眉,“你得承认,咱们湘湘腿脚不方便,确实难找对象。性格也……”
“湘湘性格怎么了?”见不得他埋汰自己的女儿,王毓芬的情绪不免又激动了,“湘湘只是内相了一些,怕见人罢了,这样有什么不好?难道要像小舒那个贱蹄子天天在外面勾搭男人!”
“你小心点!好好说话!好好说话!”林承志吓得不轻,急慌慌地软下声音,一切都顺着她,“对对对!咱们湘湘这样才好!不能学小舒!”
王毓芬趴在林承志的肩头,嘤嘤哭泣:“湘湘变成这样阴郁,不也全是小舒害得她?她最恨小舒的,最讨厌的小舒的,最害怕见小舒的,怎么还会希望小舒来参加婚礼?你还说她没有不对劲儿?”
经她此般一提,林承志倒也察觉出一丝怪异,转念又安抚:“你现在是孕妇综合症。事情不要总往悲观去想。你看几次见面,阿飞和湘湘不都处得挺融洽的?湘湘自己对这桩婚事也没表现过抗拒。所以湘湘应该和我一样,觉得谭家的归宿十分不错,希望在小舒面前争一口气。”
“我不是告诉过你?小舒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一个人也不知道躲在哪儿悄无声息地过日子。还有啊,”他稍压低声音,“最近很长一段时间不见小芙了,我昨儿刚听说,她好像因为卖yin进局子里了。”
“真的?”王毓芬自林承志怀中抬脸,讶然。
“八、、九不离十。”林承志点头,喟叹,“小舒还真是都不管了小芙了。和以前一样冷血无情。”
王毓芬可没他那么多感慨,重点落在前面,当即转哭为笑:“有其姐必有其妹。生出这样的一对姐妹,庄佩妤多半也不是什么好女人。当年她嫁进林家,来处就不明不白的。我不早怀疑她估计是你大哥在外头沾上的不干不净的女人。”
顺道她连同林承志一并讽刺了:“你和你大哥一副德性。我都还没死呢,你背着我在外面和别人生出那么大一个儿子,我要是死了,你肯定也迫不及待地立刻再娶一个进门!”
“你……”她怀孕以来一天的情绪跟孙悟空七十二变似的,林承志受得多,习惯了她的冷嘲,此刻虽不高兴,还是压住了,反正她不爽林璞的存在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错开重点便道:“大哥大嫂都已经过世,我们就不要再议论死者了。”
王毓芬闻言觑他:“现在公司你都握在手里了,倒不再想着去追究,你大哥当年的死因是否另外有内情?”
“越扯越远了你。”林承志强行就此打住,“行了,你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快去洗把脸,别着凉了。”
王毓芬却不乐意:“我要想去看看湘湘是不是乖乖把晚饭吃了。”
林承志皱眉:“不是有佣人守着吗?而且湘湘都多大的人了?马上就要成别人家的媳妇儿了,你还总把她当三岁小孩。难道等她嫁去谭家,你也要跟过去每天守着她?”
王毓芬眼中含泪:“她嫁去谭家我当然更不放心,我都打算好了,要找个得力的佣人跟着她一起过去。否则以湘湘的性格,肯定受欺负了也不会懂得告状的。”
她摸了摸肚子:“我不能让她觉得,我跟你一样,有了儿子就不疼女儿了。”
又绕回原点了。林承志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
王毓芬则由老妈子搀扶着,前往林湘的房间。
见几个佣人都在房间外站着,她问:“怎么了这是?”
依据以往经验,她猜测:“湘湘又把她自己一个人关里头了?”
佣人们点点头,因为习以为常而显得淡定,回道:“大小姐说想自己安安静静地吃饭,让我们不要打扰她。”
“湘湘,妈妈进来了。”王毓芬叩了叩门,准备进去,结果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不禁愣怔,当即又重重地多敲两下,“湘湘?湘湘?是妈妈啊,你在里头么?应一声,给妈妈开个门。湘湘?”
然而里头却没有任何的回复。
心中顿时预感不好,王毓芬记起早前她自杀的先例,吓得不轻,恼火地冲佣人吼:“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拿备份钥匙!一个个都死的吗?!让你们来伺候人的!你们都只会站在这里偷懒!万一湘湘有什么事,你们就等着——”
房门在这时打开,林湘安然无恙地坐在轮椅上。
王毓芬的怒声戛然,忙不迭上前:“湘湘!你吓死妈妈了!怎么刚刚敲你的门你都不应的?”
林湘一声不吭,又跟幽灵似的连同她的轮椅一起飘回房间里。
她的房间和往常一样没有开大灯,只亮了一盏壁灯和一盏台灯,两盏灯的光线都偏幽暗,一盏红一盏黄,交织在一起黄红黄红色的,气氛很是诡异。
王毓芬跟在她后面追问:“湘湘,妈妈在和你说话呢,你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
林湘的轮椅直到书桌前停住,依旧沉默,沉默地拿起桌面上她做到一半的手工娃娃。
这是她唯一的兴趣爱好。常年呆在屋里,做各式各样的娃娃,还在网络上自己开了一家店,不愠不火地运营。
王毓芬是知道的。不过自打几个月前她自杀未遂,缓过来之后,所做的娃娃的类型也有了变化,不再中规中矩,而……有点巫蛊的风格。
一开始王毓芬也觉得怪怪的,但相较于看她每天精神不济,当然更希望看她如过去十年一样继续埋首做娃娃。便也就随她了。
“湘湘,你晚饭吃好了吗?”王毓芬又找话询问林湘,行至林湘身后,发现桌子一边的饭菜都吃掉了三分之二,她放下心,示意佣人进来将碗筷都端走,然后由老妈子为她搬来椅子,她在林湘旁侧落座。
瞥见林湘的手在灵巧地用红色的线缝制娃娃嘴角边的血,王毓芬捂着肚子,有点避讳的转开眸子,看会林湘的侧脸,试图交心地开口:“湘湘,你后天就要结婚了。虽然说这门婚事是爸爸妈妈为你找的,但你的意愿还是最重要的。这段时间,断断续续的,咱们家和谭家吃过几次饭,也让你和谭飞两人单独处过,妈妈最后问你确认一次,撇开你爸爸的那点心思,你自己喜欢不喜欢谭飞?真的想嫁给谭飞?愿意去谭家?”
林湘的动作停下来,偏过头来和王毓芬对视。
桌上的台灯靠得她比较近,使得此刻映照在她脸上的光线红色居多。
她没有直接回答王毓芬的问题,只是道:“我会结婚的。”
说罢又转回头去,继续做她的娃娃。
王毓芬看了她片刻,道:“好,妈妈知道了。那你不要做太晚,准备当新娘子要紧,早点休息,别熬夜。”
老妈子扶住王毓芬的手臂,王毓芬起身,走了出去,并带上门。
林湘专心致志地缝着娃娃,一切静谧无声。
直至手机嗡嗡嗡地震响,她明显浑身一僵,眸光幽幽地望向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号码。
少顷,她伸出手,抓起手机,接起:“她会来的,确定后天她会来参加我的婚礼的……什么都照你说的做……”
听筒那头是又厚又哑的烟嗓在冷笑。
……
翌日上午,阮舒约了苗佳在她的新办公间内碰了面,对昨天邮件里交待的某些事进行了补充。而既然都有助理了,装修的工作就交给苗佳去和装修公司的人对接,出现无法确认的新问题再找她。
瞬间阮舒便觉得浑身轻松。当然,她没有亏待苗佳,开给苗佳的工资并不比苗佳在林氏的时候低。
随后阮舒带上相关证件去了趟所里申请单独立户。傅令元留给她的绿水豪庭房产证,倒是在这时派上了用场。
紧接着久违地去逛了商场,添置了一套新衣服,用以出席林湘的婚礼。
前脚刚回到心理咨询室,后脚手机里有电话进来。
发现显示的是晏西,阮舒异常惊讶,因为这家伙平日只会通过微信和她聊天而已。狐疑着,她划过接听键,晏西的声音比往常多了一丝的焦虑,开门见山地讲明他目前的情况:“小姑姑,保姆阿姨晕倒了,怎么都叫不醒,我妈妈的电话打不通。”
心头一磕,阮舒快速问:“你现在在哪里?”
“家里。”
“你打120没有?”
“打过了,让我先等着。我才再打给小姑姑你的。”晏西稍一顿,“上一次我和小姑姑见面的时候,保姆阿姨就身体不舒服了。小姑姑,我有点害怕。”
阮舒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并不清楚该怎么做才能安抚他的害怕,忖了忖,慌而不乱地说:“没关系,现在我们的手机一直保持通话,你就当作我现在在你身边陪着你等救护车,你不是一个人,而且,不是还有科科和阿针吗?”
边说着,阮舒其实已经下楼,以最快的速度往河道对岸赶。
“嗯,科科和阿针都在我的身边。”晏西道。
行出一段路的阮舒忽地记起一件重要的事:“晏西,我现在要先挂断电话,你等我再重新给你打过去,很快的!”
“好的小姑姑。”晏西应承。
阮舒迅速切掉,环视身周一圈,找出号码拨通
“大小姐,怎么了?”
“你们三个现在是不是跟着我?”
“是啊。”
“不用跟了。”阮舒眉心紧蹙,“你们返回去心理咨询室,这段时间都不许跟着我,直到我回来。”
“可是大小姐——”
“别忘记你们现在是听从我的命令。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强势完之后,她又稍缓了语气,“我不会有事的,你们不用担心。”
手下迟疑,最终道:“是,大小姐,我们马上离开。”
阮舒吁一口气——差点忘记自己的身边还有陈青洲给她的人,要是给引过去就麻烦了……
处理完,她火速拨回晏西的号码。
重新通话,阮舒也续上先前的话题,尽量和他聊:“科科听话吗?他有没有欺负阿针?你有没有让科科多做运动?他是不是又胖了?”
“小姑姑放心,科科很乖。科科虽然看起来胖,但是身体是健康的。他的食量比阿针大。科科也比阿针爱运动。我以前给阿针买的滚球,阿针没用过几次,科科好像很喜欢,每天都跑滚球。”
“嗯嗯,他爹给他买的滚轮他跑习惯。一天不跑个几圈他不舒坦的。可他怎么跑都不见瘦。”不晓得刺猬有没有肌肉一说。
“‘他爹’?”晏西的重点落在此处,“小舅妈是在说小舅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