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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傅令元淡淡地应,接过小雅为他削的苹果。
“哟,小雅也在啊!”陆少骢的笑容暧昧的意味儿特别浓烈。
“小爷。”小雅微垂着脑袋,不敢直视他似的,非常腼腆。
陆少骢不吝啬地夸赞:“还是阿元哥有眼光,小雅漂亮温柔又体贴,肯定伺候人到心窝子里,我改天也一定照小雅这性格的找一个!”
小雅的脑袋垂得更低了些,由腼腆转成了羞涩:“小爷,傅先生,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嗯,小心点。”傅令元略略点头。
目送小雅离开后,陆少骢收回视线,话更加直接:“阿元哥,你还是悠着点,毕竟身、上还有伤,也别天天晚上和小雅腻歪。而且,你不怕小雅扛不住吗?”
“渴不渴?”问着,傅令元将手中的那颗苹果转递给了陆少骢。
陆少骢没要:“这小雅给你削的。”
“计较这个做什么?”傅令元笑着挑眉,“你先吃着,我让栗青再削一个就成。”
陆少骢不再客气,接过就啃得咔嚓咔嚓响。
栗青给傅令元拿湿毛巾。傅令元慢条斯理地擦着手,然后才回答:“扛不住她更该多练,体力都是练出来的。”
“哈哈哈,”陆少骢笑得不怀好意,“阿元哥你都拿女人当健身房吧?”
傅令元勾唇,但笑不语。顷刻,话题一转,“荣叔肺癌,舅舅该来看望他了?”
“就是来和阿元哥你说这事儿的。”手里的苹果里三两下被他啃光了,陆少骢丢核心进垃圾桶,道,“不仅老陆,几乎每个堂口的堂主一会儿都要来,除了两三个太远的还卡在半路,估计得明后两天。还有长老会,据说派了五长老过来。大家也不想分批次地一个一个打扰荣叔,所以商量好等人齐了一并去探视。”
“嗯。我早上先让栗青去问候了一趟,一会儿准备准备,到时和你们一起。”
“阿元哥你要不就不用了吧?”
傅令元笑了笑:“情况特殊,我必须得到场。而且你也别当我残疾,只是没打到要害的三枪罢了,好歹养了好些天,并非到下不了床的地步。”
陆少骢的脸色骤然阴郁:“说起这三枪,阿元哥,我昨晚上刚查到的,难怪这回你明明有所防备,还是中了龙虎邦的招,原本背后有陈青洲助他们一臂之力。”
“陈青洲……”傅令元哂笑,“我也在怀疑他,只是他的手脚挺干净的,我暂时找不出证据。”
“这个确实。”陆少骢接腔,“我之所以确认这件事,是逮住了陈青洲的一个手下。他的那手下嘴还挺石-更的,费了很大的功夫好不容易bi他招了供,结果最后又给跑了。一群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
傅令元皱眉:“你又把手下全都处置了?”
“反正废物留着也没用。”陆少骢理所当然,继而猜测,“我估计那人逃回陈青洲那里,多半也会被处置。所以何必呢?不识时务。不如留在小爷我这里,他乖乖听话,我还能留他一条命!”
“不过阿元哥,”他的话锋一转,“反正我们都知道是陈青洲做的,没有证据就制造证据!随便弄一个人出来,让他自己认自己是陈青洲的人,把这事儿抖出来,往长老元那儿告他一状,看大长老还能怎么保他。”
“大长老?”傅令元的语气意味深长,“你忘记之前舅舅提过,庆功宴那几日在岛上,荣叔专门去找大长老喝过酒?”
陆少骢忖了忖,须臾一笑:“我好像没太上心。”
“不过,他找大长老喝酒又怎样?他刚出狱的那阵子,不天天找人喝酒叙旧情?有什么大不了的?终归掀不起什么浪花。”他不屑,“他在牢里呆了十年,老陆在外面带着大家走了十年,哪个没少赚钱?也就剩几个老不死的非记挂陈家的狗p恩情。”
傅令元微勾唇:“但你不得不承认,荣叔在青邦还是有地位的。”
“他的地位就是倚老卖老。”陆少骢的措辞越来越大不敬,或者更准确来讲是越来越吐露真心话,一开始还能称呼“荣叔”,现在早抛九霄云外去了。
其实他这么理解也并非全错。傅令元没有反驳他什么,从桌子上拿过烟盒,抖了根烟塞进嘴里,听陆少骢继续道:“何况他这回这肺癌,难说能不能熬过去。我昨晚就在建议老陆,干脆借此机会让他熬不过去。”
傅令元的眸子极其轻微地一眯:“舅舅什么想法?”因为含着烟卷儿,语音有些模糊不清。
“老陆没告诉我他什么想法。”说到这一句的时候,陆少骢的情绪隐约有点儿变化。
傅令元抬眸,看着他:“孟秘书孩子刚出生没多久,又碰上皇廷的烂摊子还在警察那儿搁着,舅舅这些天挺忙的吧?”
“是挺忙的。以前可以好几天去一趟公司,现在几乎每天都得坐镇。”陆少骢双手交叉置于后脑勺枕着,往椅背靠了靠,“我妈和雪姨也忙得不得了,一个忙着孟秘书坐月子和照顾那孩子,一个忙着给我妈打下手偶尔插播一两句风凉话。”
嘴里的烟卷一抖,傅令元揶揄:“我的嗅觉出问题了么?好像有股醋味儿。”
陆少骢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后踹了一脚护理床:“一个破小孩我吃什么醋。”
笑笑,傅令元没再怼他,别有意味道:“等探望过荣叔,舅舅不找我说话,我也得找舅舅来我这坐坐。”
……
这一趟出门阮舒几乎没太多心思,和装修公司的人确认了时间之后,就回去了。
心理咨询室今天没上班,前台都放了假,马以还没回来,也不晓得如今精神病院什么情况。
开房门进屋里的一瞬,阮舒蓦地怔住,盯着窗户边的垃圾桶,狭长的凤眸微眯一下,抬眸,凝定敞开的窗户。
窗外有风,吹得窗帘猎猎作响。
视线缓缓环视一圈屋内的情况,看起来好像与以往并没什么两样。
颦着眉,阮舒看回垃圾桶,慢慢行至窗前,蹲身,仔细查看,最终确认,的确移动过位置——有人……进来过?
傅令元人在医院,不可能是他的。
脑中闪过灵光,阮舒登时起身,飞快地跑到书架前。
文件袋还在!
心里稍松一口气,她将其取下,抽出里面的文件,手指蓦然滞住。
压着镇定,她迅速倒出文件袋里的所有的东西。
资料都在,那个病人的资料都在。
可是——!
她昨天从精神病院带回来的血液样本不见了!
瞳仁微敛,阮舒脊背僵直,满脑子全是林璞。因为除了林璞,以她目前为止所了解的事情,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有嫌疑非得阻挠她查那个毁容病人的身份!
他察觉了她在查他了?果然还是他察觉她在查他了么?
思绪混乱间,听闻楼下有动静,阮舒匆匆跑下楼。
“马以!”
“正好我有事要找你。”马以眉头皱得非常深,“我问你,你之前是不是说,你怀疑那个毁容的病人是你们林家的人?”
略一迟疑,阮舒不答,先问:“是精神病院那儿调查出什么结果了?”
“不是,人还没找到。监控摄像头没拍到有价值的画面。”镜片后,马以的目光异常严肃,“我现在怀疑是有外人把人带走了。因为还没向你确认,所以我暂时没跟警方提供线索。我再问你,你是不是怀疑那个病人是你大伯父的儿子?你们林家的成员,除了他没有其他年纪相仿的人了。”
阮舒梗住了,此时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他极有可能是强子,是黄金荣的儿子,黄金荣现在又是这种特殊情况,就算一切真是强子做的,她也不能把他交给警察。
不行……不行的……否则黄金荣得多伤心?
可……可真林璞该怎么办?
阮舒来不及细思,她只知现在,相较于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堂弟,黄金荣对她更重要。
取舍只在一瞬间,行动已快于她的思维,她摇头,撒谎:“不是,不对的。你想过没有?我大伯父的儿子现在明明好好的,那个毁容的病人怎么可能是我的堂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那个时候抽什么风会有那么荒谬的想法。或许因为……”
她捂了捂脸,遮挡面部的真实表情,嘲弄着道:“或许因为林氏被我大伯父抢走之后,我一直不甘心,所以总想着给我大伯父搞出点什么麻烦事儿。”
顷刻,她放下手,神色显得疲惫:“我最近事情很多,脑子有点乱了。”
马以没有吭声,只一瞬不眨地盯着她看。
阮舒竭力淡定地与他对视,心里其实非常打鼓,因为她面对的是个心理医生,而且是个曾治疗了她七年对她异常了解的心理医生。
或者潜意识里她并不奢望他相信她的话,毕竟她临时扯出的这番话真的漏洞百出前后矛盾,她自己都觉得惨不忍睹。她奢望的是,作为朋友,他能读懂她的难处,能读懂她现在的挣扎和混乱。
镜片后,马以的目光复杂,半晌,他扶了扶眼镜,背过身,出声:“警察在调查最近和那个病人接触过的所有人。你之前去精神病院,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你也得去一趟做笔录。你要和警察怎么说,我管不着。”
闻言,阮舒眼波闪动:“谢谢。谢谢你马以。”
然而,她的心口仍旧像被一块大石头堵着——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