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王的忏悔(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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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已落山后。窗前一抹余晖。杨干贞难得如此清闲。可是伫足于窗负手而站的他。心里却总有一丝说不出來的沧桑。所有的实权都已经移交了。自己如今只是一个傀儡皇帝。作为皇帝自己所掌权的时间原來也只有一年而已。难道这是诅咒吗。呵。或许真正诅咒吧。谁让自己当初杀人如麻。与天地而不容呢。

“启禀皇上。段思良带到。”

突如其來的禀报之声竟然将他吓得为之一颤。蓦然回首才想起原來是自己让他们去将段思良带來的。回想起那些曾经的事情。如今看來已然如同隔世了。

而段思良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却被眼前的他吓了一大跳。原本他以为他应该是要将自己带來羞辱的。却怎么会想到此刻的他竟然是副模样。才多久沒见啊。他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和头上的白发给人一种年已花甲的感觉。但谁都知道他如今不过三十多岁而已。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了呢。段思良的心里充满了疑惑。

“你來了。坐下吧。”平静了片刻。杨干贞终于故作淡然地吐出了一句话來。却让人感觉他的淡然之中充满了无奈。而更加让段思良惊诧的。还是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他如今却为何沒有了当初的傲气。但面对着他的命令。身为一个阶下囚。段思良当然不会去违抗了。而且他也的确沒有什么好违抗的。被押到这儿來已经很久了。今日却还是他的第一次召见。

。。召见。不是杀戮。这倒是真让人感觉惊奇了。段思良对于这个“老朋友”的作派可是熟悉得很哟。从前的赵家他杀起來就连眉头都沒有皱一下。那么多人死的那个夜晚。虽然自己沒在这城里。可是也早已听说那是“尸积成壅”啊。可如今他对于段家倒是满客气的嘛。竟然“请”到了王都只是软禁。也沒有听说要杀了段家族人。难道他真的是遇到了什么离奇的事情了吗。

走到了椅子跟前。杨思良也不客气。径直坐在了椅子上。然而抬头注视着对方却又有种说不出來的感觉。

“唉。”而杨干贞却并沒有在意他所投來的疑惑目光。甚至连头都沒有抬起一下。嘴角却难得的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呵呵。思良。很久不见啊。也不知最近过得好不好。若是有什么怠慢就告诉侍卫。千万不要客气呀。”

他这是吃错了药了吗。段思良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疑惑更甚了。

“咳。喝茶喝茶。”明知自己心虚。杨干贞却只能装作淡定。其实对于面前的这个人。若是从前的他。他是绝对活不到现在的。可是如今的他突然“闲暇”了。才发现自己竟然连一个能够称得上朋友的人都沒有。甚至连敌人也都只剩下了他们段家。孤独的感觉深深地折磨着他的心灵。倘若自己的未來就这样儿在昏愦中度过。那自己的余生还有什么意见呢。

“皇上。您今日怎么想得起要召见罪臣啊。”段思良实在太疑惑了。不得不开口询问他。难道他又要玩儿什么花样。如果说他想要自己投降。那还是省了这个心思的好。虽然如今他是得了天下。不过能够坐得了几天江山那还真是未知数呢。要知道段家是神衹亲口说过的未來南疆之王。为了那天的到來就算是要牺牲也在所不辞。他要杀便杀。又何必要与自己玩儿这些花样。

而听到此言的杨干贞脸色的确不好看。或许从一开始他的脸色就沒有好看过。“呵。沒。沒事儿。朕只是突然想起了你和你哥。想当初咱们一起在那后山的草地上嬉戏。沒想到一转眼就这么多年了。”他掩饰着自己此澎湃的内心。却又矛盾的不知所措。召见他之前想过千千万万个场景。可是当真正置身于此却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彻底地乱了。

“嬉戏。。”段思良听到这个词。不禁苦楚而笑。“皇上。当初您可不是与我们嬉戏啊。我记得当年你要杀我。如果不是我哥出现。或许我今日早就去投胎了吧。怎么可能还能坐在您这堂上啊。”

“呵。那……那些都是误会。当年咱们都还只是孩子。孩子不懂事儿。做错事情也是情有可原嘛。”

“情有可原。”咀嚼着这两个字。段思良的心里已然百般滋味。想想那些年。他家的确显赫。段家却已家道中落。当年的爷爷不过是因为一句话得罪了当年的南诏王。便被无情地贬去了官夺去了权。御林从此归于他们杨家。可杨家后來做了什么啊。倘若当初的郑家是是南诏灭亡的罪魁祸首。那么他们杨家是否也是帮凶呢。至于他为何想要杀自己。段思良是不想再提起。可是心里却又十分憋屈。明明是他的手下当初有错在先。却最终要将罪加在自己的头上。而且他是见了自己的面便拳脚相加。根本就连自己一个申辩的机会都沒有。那时要不是大哥出现与他拼命。自己这条命可早就在他手上了。

时隔这么多年。他这是又一次想要杀自己吗。既然是要杀自己。那要杀便杀。何必再说这么多呢。不过显然杨干贞并不是这么想的。如今的他斗志已然全无。只是回想起从前的事情令他感觉格外怀念。或许真的老了。不是年纪的苍老却是心在变老。原本以为自己得到了南疆便可以主宰一切。如今看來那只是梦而已。

“对不起。”突然。一句根本不可能从他嘴巴里冒出來的话竟然就这么突兀地冒了出來。就连段思良也给他吓了一大跳。这可是第二次吓到他了。他是想要杀自己还是吃错了药啊。为什么那个从來都很傲气的人。身为皇帝的他竟然会对一个阶下囚说出这样儿的话來。他无法明白他。只是心更凌乱了。或许他的忏悔只是一个掩饰。杀戮才是本质。难道他真的要杀自己和族人吗。段思良的心情焦急而又复杂。他垂下了头。默默地沉思着。当黄昏最后的一丝光消失在地平线。大殿之中唯一剩下的只是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