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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冬崽吃完晚饭,孙婆子把剩下的饭菜放进碗柜里,收拾碗筷。
老李头拿着幼儿启蒙图画书,抱着冬崽,坐到老槐树旁边,慢慢给冬崽讲书上的故事。老李头识字不多,启蒙书上的字儿他都认不全,不过对照着图画,连猜带蒙还是能把故事给冬崽讲全乎。偶尔,他也会停下来,教冬崽认字。
“这个字是冬,冬天的冬,冬崽的冬,我们冬崽啊就是冬天生的,所以,我们冬崽的大名叫冬生,李冬生。”老李头指着图画书上的字说,“来,跟着爸爸念,冬,冬天。”
冬崽扭头看着老李头,脆生生说:“爸爸。”
“不是爸爸,是冬,冬天。”
“爸爸。”
冬崽出乎意料的固执,老李头教了十几遍,他就喊了十几遍爸爸,带着奶味的声音又软又糯,把老李头喊得心都化了,最后只能败下阵来,继续给冬崽看图讲故事。
天色渐渐暗下来,冬崽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老李头蹑手蹑脚的把他抱进他的小卧室里,给他盖好被子,小心翼翼退出来,生怕吵醒了他。
家里没有电视可以看,冬崽睡下以后,老李头和孙婆子也先后回了房间睡觉。
晚上没有胃口,还硬是吃了半碗饭,老李头睡到半夜,忽然醒来,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老婆子,老婆子。”他想喊孙婆子给他倒点热水,喊了两声没人应,一摸床上竟然没有人。这时候,院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几声闷闷的鸡叫声。
难道有人偷东西?
李家村这边偶尔也会有偷鸡贼光顾,他们家暂时还没遇到过,但是他听村里人说起过。
偷鸡贼如果只是偷点鸡没什么可怕的,就怕对方起歹心。孙婆子又没在房里,老李头的心一下就悬了起来,他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从门后拿了根木棍,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最近天气一直晴朗,还有个把月就是中秋了,月亮又圆又亮,洁白的月辉驱散了黑暗。
鸡圈里有个黑影。
果然是偷鸡贼!
老李头举着木棍小心翼翼靠上前去,几乎要走到偷鸡贼身后,才看清哪里有什么偷鸡贼。
老李头放下木棍,没好气道:“老婆子,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鸡圈里做什么?”
孙婆子悠悠转过身来,白发散乱,满嘴鲜血,嘴边粘着鸡毛,怀里牢牢抱着一只快要断气的母鸡,她机械的转了转眼珠,慢吞吞地把半死不活的母鸡递到老李头面前,“你也吃一口吧。”
老李头明明应该吓得半死,但他发现自己的心连跳都没跳一下,鼻间传来一阵甘甜的香气,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诱|惑。
‘咕咚’。
老李头狠狠咽了口口水。
冬崽从小鼻子就特别灵光,早上还没睁开眼睛,就首先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炖鸡香味儿。咂巴咂巴小嘴,冬崽一反平时慢吞吞的动作,抱着被子滚了滚,一咕噜爬起来,穿好衣服鞋子,迈着小短腿就往厨房走去,步速比平时快了一倍都不止。
炖鸡,上一次吃已经是过年的时候。当时刚满三岁的冬崽,就牢牢记住了乡下土鸡鲜美的味道,一直到现在都没忘。
再一次吃到炖鸡,味道跟记忆里的一样好。
吃着鸡肉喝着鸡汤,冬崽圆溜溜的大眼睛快弯成月牙啦。
一连好几天,冬崽天天顿顿吃鸡肉喝鸡汤,他甚至还吃了人生中第一次羊肉煲,小日子比过年还滋润,一向瘦骨伶仃的小家伙,竟然长胖了些,过于苍白的脸蛋,也隐隐多了两团红晕,肉呼呼粉嫩嫩的,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要捏一捏摸一摸。
往年一到中元节,冬崽都会大病一场,得要……才能好,今年不知是身体长结实了,还是怎么的,竟然安安稳稳的渡过了。
不过,李家村最近却不□□稳。
不知从哪儿来了个缺德的偷鸡贼,专偷别人家里的母鸡,已经有好几户人家里正下蛋的鸡被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