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松鹤楼上醉谪仙,有间客栈一醉酿(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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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雷少云介绍说,这个草上飞的身份连他父亲都不知晓,家里人都尊称他“草叔”,也从来不把他当下人看。但草飞人本人却很热爱“下人”这个身份,对客人也是礼貌周到,热情十分。而百晓生,为人极其傲慢,买条小道消息便要十余两银子,但其消息渠道均是来源于雷家权势。这个百晓生不通武功,但文采斐然,是真宗皇帝时期贡士。本应东华唱名,但皇帝不喜欢其一句“澶渊皇天威,燕云盼良人”,认为他是在讽刺自己不收复燕云十六州,其实他只是想称赞一下皇帝御驾亲征的神威。如此便失落于江湖。从此,他便郁郁不得志,自叹“怀才不遇”。来到了松鹤楼做个说书人,总是叹道,“说书不爱倾城老,英雄难堪宝剑锈。”

风无心一路上听得入了迷,而云曦,姜离和雨萱之前便知道些许。到了大门,要上那松鹤楼的石阶便有高高的十八阶。下面则是一圆排的马厩。

“哎耶,少爷回来了。还有几名贵客呢。”刚到松鹤楼门前,便有一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小二迎了上来,约是……那满容笑脸使他看起来更年轻,竟让风无心摸不透他的年龄。

“草叔,这是我的四个朋友,也是四大世家的人,您得赶紧吩咐掌柜的准备上几间上等客房。过两天四家清算,怕又要让草叔忙上一阵了。”

“好嘞,老爷早就吩咐了,奴才安排的那定是天字第一号啊。”草上飞应和道,一转身便消失了。

“好快!”云曦惊叹道,这人的身法的确过于诡异。

风无心走进松鹤楼时,红厅满座。大厅上分了四个阶层,每层都有木栏相隔,高低不同。最低处有一个四方台子,一个约摸五十岁的文人在那边说书。

“话说赵子龙抱起阿斗,推倒石墙掩盖主母尸身后,尔等猜怎着?”那文人拍案道。

“怎着了?”酒客听众们配合道。

“赵子龙拿下护心镜,将阿斗绑在胸前。催着他那夜照玉狮子,竟是直直杀入八十万曹军阵中,那环环相扣的八门金锁阵经不住赵子龙一杆银枪,寒光四射。阿瞒手下那五子良将不能挫其锋芒,胆寒退却。赵子龙是如入无人之境啊……”

“好!好!继续!”台下的人拍掌叫好,一块一块的碎银子往台上扔,而旁边有一小童正在那边乐滋滋地收捡银子。

松鹤楼内的人各有不同,有名门望族,有达官权贵,有娼妓草芥,有豪门商贾,他们都在这里扮演各式各样的角色在明争暗斗,趋炎附势。

“这便是江湖吧!”风无心轻轻说道。

风无心等人来到五楼,雷少云叫人安排了酒席。松鹤楼五楼只有向北的一面墙罢了,从这里能览尽大半个河南府的风光。而这面墙上有一幅图镶在琉璃之后,刻画有大宋西夏山河大势,只是到了雁门关和太行山以上就没有了。画是水墨为底,气势磅礴,标注有几多旧时的兵家险地。

“哇!这幅画,真是……”姜离和风无心同时叹道,因为他们了解,如果这幅图落在外族手里,大宋的地形大势将会暴露,时将有更多胡虏窥觑大宋的大好山河。

“关于吴道子,很多人都只知道他所著的《送子天王图》和《明皇受篆图》。其实,还有这一幅是最为著名的《山河社稷图》。时正值安史之乱爆发,汾阳郡王郭子仪拜求‘画圣’吴道子用笔勾出山河大势,吴道子花了几年和弟子们勘察地形地势,再用两年画出这幅《山河社稷图》,方助郭子仪平定安史之乱。而吴道子则在那不久,积劳成疾而死。这幅《山河社稷图》便成了他的绝作。”

“可是,我怎么觉得画被人撕走了一半呢?”风无心看着这幅画琢磨道。

“唐灭后,《山河社稷图》流落于民间,辗转落入一个商贾中。逐利的商贾为了将它卖个好价钱,逐将这《山河社稷图》撕为两份,分为大宋和契丹两部分,分别卖给两族人。两族人怕外族得到会对自己不利,纷纷出大价钱买下。后来,我爷爷得到大宋这一部分,便把这半幅画安放在这边。为了防止被人临摹,能到松鹤楼四楼到五楼的客人皆为中原望族,也不许携带笔墨之类。除非是皇帝钦点过来的官员。”

姜离将手放在那层透白的琉璃上可以感受到里面那副《山河社稷图》的磅礴大势。

“那另外一半呢?”云曦问道。

“另外一半的《山河社稷图》则在雁门关外有间客栈老板娘玉生烟的手里。”雨萱常年读书,打理镖局事务,自然见多识广。

云曦扑哧一笑道,“有间客栈……有一间客栈,嘻嘻,好名字。”

“有间客栈?好像听雪叔提起过。”风无心眉头微蹙道。

“这个有间客栈在域外享有盛名,与我们雷家松鹤楼齐名。江湖人有歌谣传道,‘不到京畿到河南,松鹤楼上醉谪仙。客到雁门思乡沉,有间客栈一醉酿’。雁门关外有各族侠客商贾来往,有实力的没实力的均在有间客栈落脚。在这种看似和平却兵荒马乱的年代,人人都以为这间在刀刃上赚钱的客栈会在风雨飘摇中很快倒下,然而它却在风雨中屹立至今。凡是在有间客栈闹事的皆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就连契丹官兵在有间客栈也不敢干赊账这种混蛋事。”雷少云虽轻声轻语地说道,却令在场很多人咋舌。

“大漠中的江湖!”姜离淡淡地说道,这是江湖人中对有间客栈的赞誉。风无心心中暗叹这江湖之间的卧虎藏龙之地,寻思着“定是要去走一着。”

十一月初九,雨承也到了河南府。风渊因为事务繁忙,只有风淬总督清算之事。云影迟迟没有露面,云曦心中非常焦急。到了十日黄昏,云子傲才赶到说是“代父前来”。

“爹怎么没来。哥,你跟我说清楚啊。”云曦拉着云子傲的手腕哭求道。

“我不是跟你说了很多次了吗?爹身体有恙。”云子傲不耐烦地应道。

“爹到底怎么了,以前不管他老人家怎样,他都会来的啊!哥,你快告诉我。”云曦一直纠缠着云子傲,谁知云子傲一甩手,云曦一个踉跄跌坐地上,“哭哭啼啼做什么?爹好着呢!”

“子傲你做什么?”一旁的姜离向云子傲喝道,风无心跑上来扶住云曦。

“我要回无锡去找爹爹!”云曦哽咽道。

“随便你。”云子傲回了一句,板着脸走开了。

这一夜,河南突然下起了大雪。

跟到河南府的云家老管家云仆在风雪的掩护下,偷偷拿了一封信和一个冷龙翡翠给云曦,告诉云曦说,云影自从云曦走后三天便消失了,云子傲为了顾全大局,便对外宣称云影病了。这封信和玉佩是云影走前吩咐云仆“不要让子傲发现,千万要交到小姐手里”。云曦看到信封上写有“云曦亲启”,无疑是云影亲笔写的。云曦哀声道,“管家爷爷,我爹到底怎么了?他去哪了你知道吗?”

“老爷没说,但他说他会主动找你的,叫你不要‘轻举妄动’,他说‘这个翡翠是关乎云家性命之物’。小姐,你万事要小心啊,老奴先告辞了。”

云曦觉得很无助,好像突然间就发生了很多她接受不了的事,身体酥软,头也发懵。她抬头看了看月亮,“也不知道爹现在如何了,是不是也在看着这个大千世界无二的月亮。”

她擦了擦眼泪,穿过一夜的大雪去找风无心和姜离,或许现在,也只有他们是值得相信了吧。

等云曦到了风无心的房间,发现姜离正一个人在摆棋,而风无心在桌案上写字。风无心看到门口满脸憔悴的云曦,赶紧过去。云曦一看到风无心和姜离,委屈的泪水不断往外冒。

云影的信中这般写道:

曦儿,这段时间让你受委屈了。千万不要再回到云府了,沉寂多年的影衣卫已经重出江湖,那块冷龙翡翠关乎到云家上下的性命,一定要妥善保管好。莫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子傲!

你拿着这个冷龙翡翠,去河南少林寺找玄苦禅师,他跟爹是至交好友,爹已经将很多重要的东西都交给了他,并与他约定,“把东西交给执翡翠者”。

走吧,要么回到折剑山庄去,那里有一个可以保护你们的人。要么走得越远越好。相信爹,早晚会处理好这些事去找你的。

待众人看完之后,急忙将信焚毁,云曦气愤道,“影衣卫到底要做什么?”

“那里有一个可以保护你们的人”,风无心第一个想到便是铁面人雪叔。

“无心哥哥,姜大哥。我该怎么办。”云曦泪眼婆娑,现今她能依靠的也只有这两个人了。

“先听你爹的,我们寻个时间一起到少林寺去。不要怕,我和无心都会保护你的。”姜离怜惜地看着云曦,他觉得这些时日,她经历了太多事,一个娇弱的姑娘家怎可独自承受?

“曦儿,至少你现在知道你爹没事,不是吗?”风无心换个角度安慰云曦,“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照顾你的。”

“嗯!”云曦试图擦了擦眼泪。

因为云曦害怕,不敢回房间自己一个人睡。姜离便叫雨萱过来陪云曦在风无心的房里睡,而风无心和姜离则在房间内打了地铺。

这一晚,他们好像突然觉得很压抑,好像有一场巨大而又危险的阴谋在他们身边策划。不知道与他们这些小辈相关与否,但却是实实在在在伤害他们。

月上中天,窗外的风雪渐渐睡了,云曦也在眼泪流完后进入那未知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