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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门而入后,衙役小心翼翼。
在来的路上,他们便被告知是揖拿人皮碎尸案的凶手,让他们务必要小心谨慎,毕竟那凶手能做出杀人碎尸的恶事来,已然不在乎再沾上几条人命。
凶手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官差,只会照杀不误!
阴十七三人虽自持身手不弱,阴十七走在叶子落与曾品正身后,还是嘱咐了两人要小心些,切莫大意。
不怕屋里凶徒的暴起发狠,就怕他们耍阴的。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杨家两父子居然谁也没有乱来,一派安静地坐在屋里上首两张椅子里,与小心摸进门的众衙役隔着一张圆桌对望。
杨光道:“这么晚了,各位差爷这般大阵仗来我家做客,我本理应好好招呼各位差爷,只可惜我家穷,没什么好茶可沏上。”
淡定自若,这是笃定官府即便搜查到他家中,也搜查不出什么来。
阴十七自叶子落与曾品正中间走出,连卫海与冷仓然也听阴十七的,冷夕自更是,众衙役亦然。
杨光将眸光移到一身常服的阴十七身上,见阴十七并未着衙服,显然不是衙门里的官差,他笑道:
“这位应该就是知县大人礼遇有佳,请留下来帮查最近闹得人心惶惶的命案的贵人了。”
又是很肯定的口气。
阴十七看着年岁约莫四十多岁的杨光,有着庄稼汉子的黝黑,却也有着庄稼汉子没有的文质彬彬,她问:
“你从前读过书?”
杨光道:“原来贵人还会看相。”
这便是有读过书了。
众衙役听着阴十七与杨光这一来一往各问各答得有点莫名的话,听得有点儿懵了,心说这都在说些什么?
这会不是应该一窝蜂涌上,先把人制住揖拿再行审问么?
众衙役看向冷夕,冷夕也拿不准,逐看向阴十七,见阴十七没理会他,他又转向叶子落,叶子落则示意他先勿轻举妄动。
这一日从晨起自往来客栈出发到如今入夜,阴十七查案经过他尽跟着,即便起先有什么质疑,这会也没了,就是有不懂的,他也学会了先看着,后便能明白过来。
便是他无法自行理解明白,阴十七最后也总会解说一二,不然也有叶子落或曾品正替之解说,所以他不急,也不质疑,只管听命行事便是。
众衙役在冷夕的示意下,也各自安份了,只竖起双耳仔细听着,手中佩刀紧握着刀柄,时刻准备拔刀抓人。
阴十七没再在这个问题上多言,她转眸看向另一边椅子上安静坐着一脸无害的杨小光:
“即是读过圣贤书,那么便该教子什么是该做什么是不该做,而不是一味地纵容与相护。”
她的声音轻轻淡淡的,语调也没有愤懑或怨怒,只是在述说着一个事实,一个子不教父之过的事实。
杨光听着阴十七的话,半会儿没什么反应。
他甚至连看向杨小光一眼都没有,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阴十七脸上。
阴十七居高临下,中间虽隔着圆桌离得微远,可他到底还得微微仰着头,目光幽深而冗杂,他似乎在想着阴十七的话。
最后他笑了,哈哈大笑着,越笑越大声。
杨小光看向自已的父亲,眼里有着疑惑。
阴十七看着杨光,眸光隐晦不明,她悄悄看向叶子落,示意准备抓人。
而抓的人,叶子落顺着阴十七的眼神儿瞧去,并非杨光,而是杨小光。
他明白了,杨光只是帮凶,杨小光才是残杀了数条人命的凶手!
曾品正也没有错过阴十七与叶子落之间的互动,他也看明白了阴十七的意思。
这等眼神儿传递信息的举动,阴十七三人配合默契,只在几息间便传递完下一步的计划。
冷夕等人不晓得这一些,他们有点儿紧张。
虽没将阴十七与杨光的对话听个完全明白的透,可他们已经感受到了屋里气氛的紧弦之感。
箭已在弦上,现在是最后的关头!
冷夕没动,因为他没接收到阴十七的任何指令。
众衙役也没动,因为他们也没接收到冷夕的任何示下。
“父亲?”杨小光听了一会儿杨光的大笑,迟疑着唤了一声。
叫唤一声过后,见杨光并未理会他,杨小光蓦地转向屋里的外人,最后落在阴十七脸上,此刻他的眼眸光已不再呆滞,而是暴露出些微狠光。
叶子落迅速上前,想挡在阴十七身前,阴十七及时阻止了叶子落此举:
“没事,他伤不了我。”
曾品正也点头道:“嗯,我们这么多人,他父亲是个聪明人,不会让他主动出手伤人,继而授以我们把柄,最终落个牢狱之灾。”
叶子落当然也知道杨小光在这般情况下是伤不了阴十七的,可他终归还是护主心切,上前相护的举动也不过是下意识的行为。
这种行为他自小被训练出来,早就在他脑海里、身体里根深蒂固。
他脚步移回阴十七身侧,继续静候站着,只是右手拇指抵在剑鞘开合处,准备随时出剑。
冷夕听到曾品正那话却不明白了,不禁脱口而道:
“他们不是凶手么?这会伤不伤人结果都是一样!”
冷夕话刚落,阴十七便微抽了一口气。
杨小光那狠毒的凶光也自阴十七脸上转到冷夕身上,恶狠狠地似要在他身上瞪出两个窟窿来。
杨光已停下了大笑,他盯着直言说他父子俩是凶手的冷夕,语调温和:
“这位差爷,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即便是我们的主家洪老爷,他虽对我们这些佃户极其苛刻,却从来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从不会乱说话诬蔑人,本以为洪老爷已然是这世间最差劲的人了,没想到差爷竟也会这般诬蔑我们父子俩……”
言意之下,他没想到冷夕竟是比那洪宽顺还要差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