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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凌晨，李斯谦抬眼看着楼上的房间，李绍泽已经进去了半个小时有余，该进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脚步刚抬起来，手机就传来了短信的声音。向来给李斯谦传短信的人，就只有宫萍。因为李斯谦从来不用什么聊天软件，什么微博知乎这种社区网站账号更是没有，平时时间宝贵得像金钱，所有的事情能解决的一个电话都能搞定，磨磨唧唧发短信不是李斯谦的性格，再加上身边助理、特助一大堆，很多事情根本用不上他亲自出面。所以这手机里的短信功能，就只有出差的时候，和宫萍发过短信，能让他静下心来，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打出一段话发给对方，一来一回，做这么无聊的事情的，怕也只有宫萍了。心神一动，脚步一滞，拿出手机，解锁，果然看到宫萍的短信：“你今晚还回来吗？”一看到短信，他的脑海中就浮现出她坐在书桌前，小脑袋瓜子因为睡意一点一点垂着的模样，眼睛明明已经睁不开了，还强撑着给自己发短信。因为李老太生病，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在白天见过她了，她也一直很乖地没有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今天突然发短信来……当机立断给她拨过去，只响了一声就被她接起来了，李斯谦的眉眼这才软了下来，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嘴角轻轻地弯了起来。“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可能是因为深夜，李斯谦的声音出奇的柔，听得宫萍肝儿也一颤，咬着嘴唇说道：“我……我在等你……”突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李斯谦笑笑，语气难得的轻松：“怎么，想我了？”一片寂静，静到李斯谦都觉得这个玩笑在此刻是否有些不恰当，没想到他听到宫萍声音小小地说：“嗯。”李斯谦一向平稳的心，突然就躁了起来，宫萍那一声小小的“嗯”，就像是一双从话筒里伸进他心里的小手，正在轻轻地搔着他，有些痒，他突然很想见到她。挂断电话，他还是决定先去楼上看一眼，再决定现在要不要赶回去看看宫萍。李绍泽紧紧地捂着李老太的嘴巴，警惕地听着门外的动静，走廊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毯，他摒住呼吸，一刻也不敢放松，果然听见了一阵沉闷的脚步声，正停留在门口，冷汗一滴一滴淌了下来……眼珠子一转，他就开始嚎啕起来，带着哭腔的声音一阵一阵地：“太奶奶，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我还得仗着你保护我呢，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李斯谦这个家伙心肠最歹毒了，肯定会趁着你动不了来欺负我的啊……”李老太似乎也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明白了李绍泽的意图，挣扎地更加用力，以至于李绍泽不得不爬上床牵制住她的四肢，一边哭得更加大声：“太奶奶，你忍心看着一个外人欺负我吗？你快点好起来给我做主啊……”撕心裂肺的哭声从门内传到李斯谦的耳朵里，不悦地皱起了眉毛，这杀猪一样的嚎叫刺得人的耳朵难受，李斯谦抬起眼皮看了一下褐色门板，扶在门把上的手又默默地收回来了，抬腿朝着楼下走去。医师和丁管家还在楼下守着，看到李斯谦下来，又是恭恭敬敬，脸绷得紧紧的，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李斯谦越过他们，拿起沙发上的大衣，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却威慑力十足：“我有事先出去一趟，有什么问题立刻给我打电话。”“是。”“是！”两个人异口同声。李绍泽摒住呼吸，动作定格了好一会儿，才确定门外确实没有人了，李老太的眼神里那一点光亮也熄灭了，绝望渐渐渗透了她的眼球。李绍泽这才松开牵制住李老太四肢的手，看着李老太脸黑得像锅底，浑身又气得发抖的样子，带着一脸无赖的笑：“太奶奶，你也不能怨我，你平时太宠着李斯谦了，我不得不为自己考虑啊。”李老太气得牙根都在打颤，好不容易从唇间吐出一个字：“……滚……”李绍泽还是带着那一脸阴冷又可耻的笑容：“别急啊，等我处理好了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走的。”说着，就拿起了李老太沾上印泥的手指，牢牢地按在文件上，一个鲜红的指印映在了李绍泽的瞳孔里，瞬间兴奋地快要发狂。李老太浑身抖得跟筛子一样，嘴唇气得发白，胸口剧烈地起伏，李绍泽还嫌不够，又凑在她耳边补了一句：“太奶奶，你放心，李宅就交到我手上吧……”眼神一变：“我一定会让它败送在我手上的……”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丝毫不管在床上的李老太是什么状态。确定文件已经妥妥地放稳在胸口，李绍泽在即将下楼的时候，狠狠掐了一把大腿，果然眼角就带着湿意，一边装模作样地抹着眼角的泪，一边对等在楼下的丁管家说：“太奶奶刚睡着……”这一副伤心得不能自已的表情果然骗过了丁管家和医师，连连说：“我们就在楼下等着，过段时间再去检查一下。”李绍泽一边点着头，一边压着外套，抹着眼泪快步走了出去。李斯谦一路疾驰，黑黝黝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肃杀的寒风吹过，刺骨的寒意如影随形，可是他一点也不觉得冷，左胸口的位置，暖暖的。没过多久就到了家门口，远远的就看到透过窗子还亮着一盏小灯，柔柔的光线与窗外清冷的月光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推开门，果然看到她坐在沙发上，膝上盖着毛茸茸的毯子，怀中抱着一个不明物体，因为困意，头不住地点着。轻轻关门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了她，抬起沉重的眼皮，惺忪的睡眼在看到李斯谦的那一刻突然带着柔软的笑意：“你回来啦？”褪下大衣，随手就把她搂进怀中，看了一眼壁钟，已然凌晨三点，他带着些许不悦，低低地说：“怎么还不睡呢？”“太奶奶好点了吗？”宫萍混混沌沌的脑子里突然想起来，随意问了一句。李斯谦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垂着眸子玩转着她的发丝：“李绍泽去看她了，估计情况会好点。”“嗯……”又陷入了沉静，她把手里的玩偶塞进他的大掌中，有些不好意思：“这是给你的。”李斯谦不明所以地把玩着手里的这个玩偶，有小臂那么大小，圆滚滚的大脑袋，银灰色的卷发，动漫式的圆眼珠，硕大的眼黑，加上微微抿起的嘴，五官看起来倒有几分可爱的气息，圆滚滚的小肚子再加上细长的四肢……这下子他总算知道前些天摊在桌子上的白纸上画的究竟是什么了，再看眼前这个做工算不上精致的玩偶，李斯谦的心里突然五味杂陈起来……看着李斯谦长久地盯着这个玩偶却一言不发，宫萍心里有些急了，伸手上去拽着玩偶的四肢：“怎么，你不喜欢啊？”果然露怯了吧，本来很足的底气突然就像泄了气的气球，弱弱地揪着他的衣袖：“我也不知道要送你什么，感觉你什么都不缺，一时兴起就做了一个手工娃娃，你要是不喜欢，就还给我……”伸手上去夺，却被李斯谦按住，看到她手上贴了好几个的创口贴，李斯谦刚柔和下来的面庞又变得冷硬起来：“怎么弄成这样？”宫萍怯怯地想收回手指，却被他牢牢地握在手心里，拽也拽不动，只能解释道：“我的手一向很笨的……”“手这么笨还要逞强！”语气虽然冷硬，可是修长的手指却柔情地抚着她受伤的部位，一边轻轻蹭着，一边问：“还疼吗，我给你上点药。”“不疼不疼，生日快乐！”看着李斯谦的心情不错，宫萍的胆子也大了一些，嬉皮笑脸地趁着凌晨，赶着做第一个说生日快乐的人。要不是宫萍说，李斯谦还真想不起来今儿个是自己的生日，过去的几年里，他都没有过过生日，瞧着一大堆的人聚在一起，他就嫌烦，反而是像现在这样，两个人简简单单地依偎在一起，就很让他满足。“谢谢。”李斯谦微扬唇角，拿着那个略显粗糙的玩偶，真心实意地说。他这一辈子没少收到过礼物，就算是手工做的，也不乏名家订制的精品，可是唯独这么两件，的的确确送到了他的心窝子里，一件是生锈的铁盒里已经破旧的贝壳链子，一个就是手中这乍一看丑丑的，越看越觉得萌。听到李斯谦的谢谢，宫萍心里的大石头果然放下了，瞬间觉得手上受的伤，这些日子熬的夜都值得了。两人相视一笑，在这静谧的黑夜中，更显得难得。突然，一阵铃声响起，从李斯谦的口袋中发出，一看是李宅的电话号码，李斯谦原本已经全数融化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所有温馨的气氛消失殆尽，就连宫萍，也不由得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