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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黑炭对耗子的了解,没怎么费事,就在河的一条被荆棘遮住的支流源头,找到了流血过多的耗子。
那是一个被浓密荆棘条遮得严严实实的狭小山谷入口,从山谷的草丛石缝间流出的小溪汇聚,沿着谷口流入河中。
从外面看,都不会怀疑荆棘之后另有乾坤。耗子从水下潜入谷口,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过去。被黑炭弄到谷里,甘琳找到几味能止血的草药,捣成糊糊,让黑炭给他敷上。
怕生火会冒烟引来追兵,他们也不敢生火,为了取暖,甘琳让黑炭找到一个洞穴,用厚厚的干树叶铺上,把耗子移进去,扒光了湿衣服,让黑炭给他揉搓肢体活血,她则就着河水洗干净了耗子的衣服,给晾在树枝上,又在附近挖了些黄精。
风大,把耗子的衣服卷起来,眼看就要掉到水里,甘琳赶紧冲过去抓住,脚下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赫然看到了空中飞过的一只猎鹰,在空中盘旋打转。
她赶紧拿着耗子的衣服扔进山洞,低而急促的说:“我们可能被发现了,天上有只鹰可能是在监视我们,得赶紧走。”
等到耗子跟黑炭出来时,甘琳不知道耗子看她的眼神变了,透着感激。她不知道,耗子发现衣服洗干净了,心里正感动着。
用他后来跟黑炭说的话,他是天生地养的苦孩子,除了黑炭娘会可怜他,给他缝补浆洗衣服,就只有甘琳给他洗过衣服,她还长得跟仙女似的美,就算给她卖一辈子的命,他也心甘情愿!
耗子平时话多,此时却把感激压在心底,一句都没表示出来,只是抬头看了看天,就简洁的说:“跟我走。”
有耗子这条地头蛇,对环境熟悉得甚至远超黑炭,按着很多不为人知的路线,从连通地下溶洞的暗河,以及终年不见阳光的山涧和密林小路,带着黑炭和甘琳,很快摆脱了空中猎鹰的监视,离梅花坞越来越远。
甘琳不知道,因为她行迹消失,梅花坞掀起一场血色风暴,波及到远在京城皇宫的顾妃以及……
距离梅花坞三百里之外,有一个鲜为人知的赌石村,是境内外行内人才知道赌石黑市,赌石金额涉及之巨大超乎人的想象。
不知内情的人,只知道这个村子排外,有种与世隔绝的意思,而且背临深渊,有水环绕,进出全靠一道年久失修的铁索桥,村里自给自足,有少量的采河沙船,定期采河沙供应固定的客户。
其实,采河沙船是运送赌石石料的船,所谓固定买河沙的客户,实际上是各个黑市赌石坊的主人。
耗子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爹曾在黑市赌石,输光了家业,为了翻本,连他娘都卖了,结果他娘自杀,他爹最终也没能翻本,也跳河死了,当时,耗子也被他爹带到了黑市,眼睁睁看着爹跳河而死,也看着爹被打捞上来时,身体都被泡得发白。
带着甘琳跟黑炭走到铁索桥前时,不知打哪儿蹿出来一个背砍柴刀的驼子,看到耗子就咧嘴笑了:“小耗子,又来祭拜你爹吗?”
“老驼子大叔,该你值守了啊。”耗子也随意的打了个招呼,又介绍说:“我带我家小姐来见识一下。”
“唷,跟了新主子了啊?”老驼子大叔眼里精芒一闪,打量了甘琳两眼。
甘琳有种被钢刀刮过的感觉,心头一凛。
“老驼子大叔,耗子我能带些乱七八糟的人来嘛,别吓着我家小姐。”耗子连忙说,单薄瘦弱的身板横移,挡在甘琳面前。
“耗子让开,这个赌石村,本小姐也不是没来过。”甘琳突然开口说道,语气倨傲,很有几分气派。
事实上,甘琳前世还真来过这里,是跟秦卉来的,当时带她们来的是秦六少爷秦炜,因为了秦炜想要讨好嫡妹,进而讨嫡母欢心,因为嫡妹就是嫡母的心头肉。
最重要的,是秦炜在这里赌石赌涨了,准确的说是为了让秦卉开心,由着秦卉胡乱挑石头,买了一堆废料,竟然拣了个大漏子,开出极品墨玉。
算算时间,秦炜还没带秦卉来这里赌石……不,貌似秦炜这一世早死,被秦煜给弄死了,他不可能带秦卉来了,所以,那块极品墨玉注定是她的!
甘琳一时间想入非非,脸上神采飞扬,几乎有些迫不及待要进去买石料了。
她身上的外衣被扒了,但是马车的车厢里有彩儿娘的衣服,离开时,她换了一件粉蓝色绣缠枝花的裙,就算是被河水浸湿了又干,衣料有些打皱,但是衣服做工精致,衣料上乘,还散发着薰衣草的香味,绝不是小户人家出身的人能穿得起的。
说话的时候,她又是底气十足,看不出一点心虚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