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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我们的歌声停止了,我们的眼睛也停止了,我们平静地围坐在一起,我一边替姊姊把脉,一边听青蝉诉说着这几年姊姊在冷家所遭受的不幸。
说起我姊姊嫁的这位夫君—冷家大少爷冷寒,原也是鼎鼎大名的人物,他与菰安郡青阳城隐龙山庄的萧慕白被并称为“南慕北寒吴越双俊”。
这两人一北一南,名倾全国,不同的是,那位萧慕白公子撑控着我吴越国最大的造船基地和盐场,是以睿智文雅温润如玉君子之名动天下,而我这位姊夫,却是以风流倜傥一掷千金闻名举国。更有传闻说冷寒公子此生最大的乐趣除了在吴越国各大赌场里挥金如土外,便是在吴越国各大的青楼之中以及各纨绔子弟的家中赏花赏月赏美人。
姊姊新嫁入门,因生得美丽倒也得到过数天的宠爱,但好景不长,似冷寒这种流恋于花柳之间的人物,根本就不是姊姊所能牵拴得住的。婚后没两天,冷寒便重回花丛,处处留情,渐渐地,竟将姊姊忘却,再也没有回过姊姊居住之所。一年之后,他不知道怎的,又迷恋上了苏家的小家碧玉苏怀玉和青楼的风流名妓孟忆柳,很快将这两个女子娶进了门,这苏怀玉最初的处境亦跟姊姊差不多,也是婚后没几天,就被冷寒抛在了脑后。所不同的是苏怀玉有个好父亲,他是江南漕帮帮主的结义兄弟,冷家的很多运输生意,都要靠苏怀玉的父亲周旋,于是,冷寒倒还不敢做得向对姊姊那样绝的对她,偶尔也会回到她身边跟她温存,而苏怀玉的肚子也当真争气,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怀上了身孕。而那个孟忆柳,却是欢场中人,妖气狐媚的,最受冷寒宠爱,在冷寒回冷家为数不多的日子里,绝大多数都跟她厮混在一起。
冷家不过是经商之家,但,冷夫人却有个当大官的哥哥,而冷家真正在这京城中有了名望也不过短短数十年的时间。但就这短短数十年,冷家生意越做越大,很快便已富甲天下,等冷夫人的亲侄女贵为皇妃之后,冷家在京城之中的地位更是数一数二,真正变成了名门望族。只可惜,冷家之中却人丁单薄,冷老爷早已过世,冷家之中就只有冷寒这么个男丁,故此这位冷家大少爷也算是集万千宠爱为一身。就算他常年流连在风花雪月之所,极少回家这般任性胡闹,冷家也不以为忌,反而一直责怪伤心的姊姊量小无妇德。苏怀玉和孟忆柳见姊姊温柔善良,且又失了夫家之心,便是联手欺负起姊姊来。姊姊虽是大房,但胆小懦弱且又无依无靠,每每受了欺负,要么只会偷偷哭泣,要么就只会住到京城郊外的玉佛寺把素持斋,以避风头。
而她的眼睛坏了,是因为苏怀玉,仗着身有怀孕,受到冷家极度重视,借口称赞姊姊针线细致精美,竟硬逼着姊姊在规定的期限内给没出生的孩子做足一百只婴儿肚兜,意为长命百岁。姊姊连着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赶工,终于把眼睛给熬坏了。从此便搬离大院,生活在这凄冷的寒楼里。她名为少奶奶,实则过得还不如下人。
听到这里,我气往上冲,狠狠的一拍桌子,恨铁不成钢的骂道:“姊姊,你也忒好性子。你是妻,她是妾,她让你便要怎么做么?!”姊姊凄楚的笑了笑,轻声道:“飞雪,我……我亦想过反抗,只是,冷家的生意还要借助于苏家,夫人绝不会为了我而得罪苏怀玉的,而且她这个人手段厉害,又会拢络人心,我又怎么会是她的对手呢?!现在的我,不过是但求三餐温饱,苟活于世而已。其实,说起来,她跟我一样,也不过是个受活寡的可怜女人罢了.”
我听她这说得这么出息,直气得浑身发抖,但一见到她那憔悴的模样却再也气不出来。只长长的叹了口气,伸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脸。
青蝉着急的扶着我的肩问道:“二小姐,青蝉知道你自幼女扮男妆秉承于名师,一身岐黄之术,当可媲美当世名医,您看,大小姐的眼睛……可有得治?!”
我仔细看了看姊姊无神的眼睛,又细心替她搭了搭脉,心中暗暗吃惊,姊姊的眼睛应该不是向她所说的那样是熬坏的,而是应该中毒而致。究竟是谁这么狠毒?!姊姊已经是于世无争了,为什么还会有人想要下毒害她?难道是苏怀玉?是不是她因为想要扶正而故意下毒毒害姊姊?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下的毒,并不是致命的,而只是伤害眼睛的呢?
望着姊姊憔悴的面容,我不敢把真相告诉她,微微沉思一会儿,说道:“若采用梅花针治疗法,且佩上药石调理当可一试。”说到这里,我微微变色,淡淡问道:“冷家乃是京城首富,且又是皇亲国戚,姊姊的眼睛,竟没请人来瞧过?!”
青蝉难过的说“是有请人看过,但都看不出什么病来,后来便请来个什么御医,可那人根本就没好好帮大小姐看过,每次只知道向大小姐勒索钱财。不给的话,要不就不开药方,要不就在夫人面前冷言冷语,说大小姐娇生惯养,根本就没什么大病。”
我只听是怒火中烧,强忍着一口气,柔声安慰道:“不用着急,这点儿病还不算什么。只要我在这儿,用针灸手法,替姊姊疏通经脉、改善眼部的气血状态,再以内外和参之法,通过气血的调节,绝对可以治好姊姊的眼睛的。青蝉,明儿个我写个药方给你,你只管对诊去抓就是了。”
听到这里,青蝉早已雀跃起来,大力的鼓掌拍手叫好,姊姊的脸上却并无欣喜之色,她神色黯然,幽幽叹道:“便是治好了,那又如何,我现在始终是他们冷家的人。将来,也不知道会落个什么下场……”
我握着她的手,坚定的说道:“姊姊,我答应你,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姊姊溺爱的摸了摸我的脸庞,苦笑道:“又要说孩子气的话了,冷家是名门望族,男人讨个三妻四妾倒是没什么,但若是要休妻,却没的落了他们的脸面。你想想,他们又怎么肯放过我?!”
我缓缓起身,凝神望着漆黑的夜空,一字一句的说道:“那可未必,姊姊,莫要担心。你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的光明,由我这个妹妹为你争取,你的自由,同样,亦有我这个妹妹为你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