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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食客欢’的大门,谢珩煦接过小二牵来的坐骑玄光,侧头问蒂莲,“骑马还是坐车?”
自然是骑马,蒂莲睨了他一眼,谢珩煦露齿一笑当先上马,随即俯身一把拦住蒂莲的腰抱到身前,策马前行时叹了一句,“你也算是在我怀里长大的了,哎,真是吾家有女初长成啊。”
“谢珩煦。”,蒂莲冷笑,抬眼瞪他,“要我唤你一声‘干爹’吗?”
笑意僵硬,谢珩煦扯了扯唇角道,“那倒不必了。”,紧接着转移话题,“去哪?”
闲适的靠在他身前,蒂莲闭目假寐,淡淡道了声,“元华寺。”
共乘一骥仿佛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出了京都南城门谢珩煦将马策的飞驰,旋舞起的秋风吹落了蒂莲的帏帽,一缕青丝抚在谢珩煦脸侧,引得他勾唇一笑。
“谢珩煦。”,蒂莲眯着眼侧头,清斥他,“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谢珩煦大笑,“你不过两年没乘玄光,就嫌弃它跑的快啦?”
他的笑声清扬舒朗,凤眸略弯唇角上扬,看着蒂莲眼中,只觉得这个男子好似刺目的清日朝阳,她没有在说话,转回头看着前方飞驰向后的路,盈唇抿出浅浅笑意。
谢珩煦是她的太阳,这一年的初秋,满桂飘香的季节里,蒂莲心中默许了自己在这个时空的归宿。直到谢珩煦远征沙场九死一生再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蒂莲才真正定下了来到这个世界里一直浮躁不安的心。
娉婷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杜牧
康顺二十年四月初七,中宫传出丧乐,缠绵病榻数年的蔼靖皇后苏氏病逝,享年四十又七,睿帝哀痛避朝,宣旨令天下人三月食素禁酒穿麻戴孝哀悼苏皇后。
倚在高阁凭栏俯视,入目白色的经幡挂满了整个扬州的大街小巷,街道上来来往往哪怕是官僚富贵亦一身素白腰系桑麻,便是马车也罩了白幡。
“‘宝玉斋’的事宜处理的差不多,明日我们便启程回京吧。”
月眸微动转回头,蒂莲看向倚在榻上整理账簿的谢珩煦,刚毅英朗的眉目平静沉稳,这几年他好像又变了一些。
未听到她的回应,谢珩煦侧首看向窗边,但见凭窗而立的素衣少女眉目若画,齐腰的乌丝衬着白玉的肌肤雪色的襟裙纤姿柔美如梨如云,凤眸溅起清润波澜,谢珩煦柔和一笑,下榻起身踱到她身边,垂首对视蒂莲乌黑墨渊的月眸,低轻道。
“不要这样看着我。”
四目相对,蒂莲看着他面上温和的浅笑眨了眨眼,“苏皇后甍了,大舅母定然很伤心。”
唇边笑意略缓,谢珩煦眼睑低垂,面向窗口望着新雨过后的清空,话语清缓,“皇后一甍,东宫的太平怕是也没几日了,国丧之际各方势力纷纷涌入京都,这次回京,还有的风波要起。”
蒂莲与他并肩而立,低清细语,“最怕的事情,还是要来了。”
听她这样讲,谢珩煦侧头,凝视她清美精细的侧脸,凤眸柔和轻轻握住她的手。
“朝里的事情,祖父与姑父皆有分寸,你不必忧心,你啊,还是小时候整日捉弄人时才最有灵气啦。”
蒂莲闻言斜睨了他一眼,清美的容颜浮现笑意,“本想着可以在扬州游玩几日,眼下看来,只能尽快回京了。”
谢珩煦薄唇微扬,抬手抚了抚她颊侧,“等事情安定下来,我再陪你游扬州城,泛舟美人湖,雨幕上西楼。不止扬州,便是天下的山水,我都陪你去。”,蒂莲那样恋慕这世间的自由,他从来都知道。
月眸清亮,蒂莲眉目柔顺,轻昂着下巴道,“你说的,都记着,若是有一日失言了,我要让你悔及终生不许来世。”
谢珩煦失笑,静谧凝眸望着面前如玉若月的女子,精粹的凤眸深处漾起柔怜星芒,修长的手刮了刮她精致的鼻头,低喃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这个女子,自己不会悔及终生,更要许下生生世世。
从扬州返京,一路逆流而上,对峰山涧里蒂莲与谢珩煦的楼船甚至与几家外地贵族的船擦肩而过,这个时节数年不曾齐聚的各地贵族与侯爵纷纷涌入京城送苏皇后的凤仪,繁华的帝都顷刻间便人流喧哗,满大街都是锦衣华服的生面孔。
收回掀起车帘的素手,蒂莲垂目,拨了拨盘在她腿上睡得香甜的雪域。
毛茸茸的雪团鼓了鼓,雪域抻着腰身低叫一声,蹭了蹭蒂莲的手,一跃而起眨眼便窜出了车厢。
谢珩煦见状摇了摇头,与蒂莲道,“这貂儿也算是异类,无论到了何处总能自己寻回相府。”
蒂莲清笑,“许是饿了,让它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