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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你为什么不说出真相，反而隐姓埋名逃走了，就这样什么都不管了？”夏雨问。
“当年若是说出真相，我是女王后裔他们自然不会把我怎么样，但他闯了这么大的祸即使是我也难以保他活命。为了保他活命，我只能带他躲起来。”
也许所爱的人一开始本性便是如此，只是没有显露，没有人不会堕落，只是堕落的代价不同，足以建立一个国家的原钻，还不足以让凌放在眼中，却足以成为她男奴玦堕落的催化剂。
两人间的感情，不知玦看得是不是这么重，但真真切切却是凌堕落的原因。
“你竟还保他。”夏雨似乎没有多少吃惊，语气中多为觉得不值。
“是啊，我竟然还保他，我竟然还爱他，即使再恨，也没法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凌道，“玦不是有意的，没有我在他的身边，他对危险的预知不足，当时他一时大意才会被小混混摸走了钻石。”
“竟然还为他辩解，难道企图偷走不属于自己的原钻、挖掉所爱之人的眼睛也都是一时大意么？可惜机关算尽，那原钻最终也没有落在他手上，阴差阳错被小人物拿到最终进了奔流不息的瑞月河水。”
凌幽幽叹息，“或许是天意吧。”
“我想我知道你来的目的了，他还没死？”
“是的，我保住了他的命，现在想保他的名声。”
“太贪心了点吧？”
“至少在我们去另一个世界之前，请你阻止即墨安远继续调查此案，不要让他再查下去。”
“在你们去另一个世界之前，你们现在都快一百岁了……”
“是啊，没有多少时间了。”
“可是也不一定啊，看你现在的精神状态，比有的年轻人还精神，要是他也是长寿的基因，能活107、108，难道让我阻止即墨安远上十年不成？”
“他已经老了，耄耋老人，垂垂老矣，你们抓一个老人有什么用呢？让他平静地过完人生最后的时光吧，他所犯下的罪孽，我愿为他承担。”
“那你要怎么承担？”夏雨问。
凌语滞，她只是嘴上这么说说，心里并没想要真正承担什么，面对夏雨温和带着笑意的眼，她道：“我来找你并非是为了我自己，而是来提醒你不要踏入漩涡，步我后尘。”
“提醒我？”
“是啊，我的孩子，我原本就知道他贪财，但不知原来他这般贪财，为了百粒钻石就想毁我女王能力，预置我于死地。以为他终究是爱我的，那年我不慎被俘，他不顾安危只身夜闯监牢，冒死救我，可男人的爱，到天也不过如此，男人，品行再好的男人毕竟也是宣誓效忠恶魔的奴仆，信不得。
“天也，好孩子，不要觉得你还年轻，犯点错也不要紧，有些错不能犯，犯了，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孩子，赶紧离开，我看到你周围布满荆棘深渊，好几股恶魔的暗流涌动，随时会把你卷进去吞噬殆尽，孩子，你得离开这里，立刻。”
夏雨道：“劝我走？不要我阻止即墨继续查下去了么？”
这回凌倒是吃惊了，“你不带即墨安远一起走么？找一处山泉，栖于无人的山谷，再也不要管人间世事，过神仙伴侣般的生活，难道不令你向往么？”
“呵……”夏雨长长叹息，“被你这么一说，确实向往。”
“既已起向往之心，何不去做？男奴受不住人间俗物的诱惑，你此时或杀了他，或带他远离俗世，没有别的选择啊，难道你非要落得我这般的境地，才能看透么？”
“看不透的，不是我，恰恰是你吧。”
“是了，我看不透，情已深陷，我有何法？唯一能做的只有劝你不要深陷了。”
夏雨道：“我可以帮你。”
“真的？”
“但我有个条件，你是女王吧，帮我预知一下我留在江月市会遇到的未来，用这个来换。”
“你要……”凌端茶的手微微颤抖，勉强将茶杯放下，“女王预知女王并不会准确，且将耗费很多寿命…我已经为你预知过，隐藏行迹悄悄离开是最好且唯一的路径，如此方能与他白头偕老，再无差池，你还要留在这里做什么呢？”
“我想做什么你不要管，你只需要决定这个条件换不换。”
“但是这样至少会折我十年阳寿…与让即墨安远继续查又有什么区别呢？”
“还是不一样的，那个害你但你仍然傻傻爱着的人，他的有生之年不会受到打扰，不会有质问、提审、判决，你能预知如果被真女族知道真相，他会受到的刑罚吧？不管他多大年纪，真女族人都不会将刑罚免去一分一毫的。”
茶，渐渐凉了。凌鲜红的唇咬得发白，决绝道：“好！我答应，但你要保证他有生之年过得好，生前生后名声不会受损。”
“名声不能保证，但保他不死是小菜一碟，你替他安排好，他自然可以乐享天年。”
“好。”
屋外的小雨下得小了，渐渐地停了，窗外阴沉沉的没有阳光，凌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虚弱地要夏雨扶着才能站起，干裂的嘴唇张开，说道，“即便如此，你也知道女王预知女王并不会准确，为了一个不准确的预知，却让我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你明明可以要些更好的交换。”
“也不能这么说，你是女王，我未必是，所以预知未必就不准确，再说我本来就不信女王能力这一套，无论什么样的预知，我都是只做参考而已。”
“你一定是天也云空。”
“有证据么？”
“麻烦把我的口红拿出来，在包里。能帮我抹上么？”凌的口红是极鲜艳的，艳得如血，艳得如浓缩的生命，艳得如她浓烈化不开的爱，抹上这抹艳红，鲜红欲滴的唇轻轻扬起，“天也云空是个喜欢把事情闹大的胡闹的孩子，七年了，世事易变，容貌已改，但性格未变。”
“也许只是性格像而已，”夏雨道，“你应该希望我不是，按照你的说法，我不是女王，你的寿命就不会因为这次预知消减，我不是女王对你更有好处。我送您出去吧。”
“我明白。”凌在搀扶下走到车边，最后道，“不管你信不信，七十年前我预知到你，预知到今天会有一位小女王解决真女族问题，把真女族带到一条光明的路上，预知到这一天我才会隐姓埋名，有没有我都不会影响今天的局面我才会带着他遁世的，如果没有看到今天，我绝不会逃避我的责任。”
“我有个同事，她总批评我，说我想的都不是事实，都是让自己心里更舒服的借口，你当年预知的，是今天的事实？还是让你心里解脱的幻想？”
“你还是对我有诸多不满啊，看来凌有生之年，再也喝不到你的茶了。”凌上车，离去。
这两天一直在下雨，即墨来的时候天正好晴了，夏雨站在窗边，即墨走过来，城市的高楼大厦之间没有多少阳光，一缕从对面窗户反射来的光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夏雨注意到了，下意识朝旁边移了一步。
也许她脑海中又响起凌的忠告：天也，好孩子，不要觉得你还年轻，犯点错也不要紧，有些错不能犯，犯了，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