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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司马,我等只坐守上党,不试着攻一攻城吗?”营帐里,蒲洪箕坐在胡凳上,一脸的不耐。
这次他奉命前来上党,原本还打算攻下一两座城池呢。谁知到了地方,这个秦王右司马干脆摆出副龟缩架势,别说攻城了,连手下步卒都分成了两半,分别守在陉道和壶关旁,根本就不是要打仗的架势。那他来上党是做什么的?难道他们这些氐羌杂胡,不配立功吗?
面对蒲洪的抱怨,章典淡淡一笑:“蒲将军何必心急?此次发兵上党,事关大局,意义之重,并不逊于洛阳。只是并州兵马历来擅长守城,当初陛下几次派兵来攻,无不铩羽而归。还折了一位皇子。何必以已之短,攻彼之长?”
这话倒是让蒲洪一时语塞。他们这些氐人虽然能战,但是极不擅长攻城。如果上党真如章司马所言一般,确实不能平白浪费兵力。
见蒲洪神色有所转变,章典又道:“更何况,倘若只是坚守陉道,何必派骑兵出马?既然秦王殿下派尔等前来,终归是要一战的。”
蒲洪顿时来了精神:“章司马是说,上党会发兵冲关?”
“自然。”章典答的笃定。他是见过梁丰的。当年王浚派儿子前来,邀那人共谋大事,都未曾让对方动心。加之梁丰的治州手段,说他会不顾天子,坐看洛阳沦陷,还真不太可能。
“若真要打,分兵岂不是任人宰割?”蒲洪也不是没打过仗。大军对阵,就要兵多马多,方有胜算。这样分兵,万一被人一一击破,才是得不偿失!
“将军有所不知,分兵正是为了让那些并州兵马窥到机会。若不示弱,对方怎肯冒然出击?”章典侃侃而谈,满脸自信神色。他在雍州是立过大功的,长安城两度被破,全赖他献策。也正因此,刘曜才分外看重他,把攻伐上党的任务,交付他手中。
既然来了,章典也不会就这么白白放过机会。大胜一场,才是关键。也正因此,他很是研究了一番上党的地形,又仔仔细细推演了匈奴几次攻上党的败因。最终得出的只有一条:并州兵马,极善阵地战!
一旦让其准备好了战阵,手段简直层出不穷,让人防不胜防。不论是霹雳车还是弓|弩,都是让人胆寒的利器。若是被拖入坚若磐石的阵地,除了不断填命之外,根本无计可施。甚至还有遭马军偷袭的威胁。并州也是有骑兵的,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实力不弱,必须提防。
如此一来,最好的法子就是逼迫对方抛去这龟壳一样的战阵,从防御一方,变为进攻一方。还有什么,能比坚守陉道,更让敌人无计可施呢?
若是并州兵马不愿放弃阵战,那就扎营对峙好了。反正他们的首要任务就是阻止并州施援,耽搁十天半个月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相反,若是急着出陉道,援洛阳,对方就必须采取攻势。如此一来,那些利器还能起多大用处?
越是心急,就越是容易生出纰漏。如今他才是以逸待劳的一方,又故意露出破绽,还怕敌人不上钩吗?
“可是就算有骑兵助阵,我军也不占优势啊。”蒲洪皱起了眉头,“而且敌人不知会走哪条陉道。若是准备不周,岂不麻烦?”
这是个二选一的问题,太行陉和白陉间隔颇近,相差不足百里。从哪里前往洛阳,都不费事。只是太行陉临近高都,又是梁府所在,章典倒有八成把握,他们会走太行陉这条捷径!
章典故作神秘的一笑:“敌军怕是会就此设些迷阵。只要将军听我所言,必能立下大功!”
见章典如此自信满满,蒲洪的担忧也放回了肚里。千里迢迢离开家乡,为的不就是建功立业?只要能打胜仗,且听这小子一回又何妨!
章典预料的并不算错。三日后,一支兵马从潞城出发,向着白陉赶去。兵力一万,其中还有两千骑兵。这支队伍行军极为谨慎,一到阵前就摆下了营盘,开始试探似的进攻。一副稳扎稳打,想从白陉突破的模样。
然而章典没有上当。若真有意攻打陉道,怎会只派一万人?就算晋阳的援兵未到,上党也不至于只有这点兵马。而且他们还是扎了营的,防守容易,却不是进攻的阵型。
如此看来,白陉方向不过是一枚诱饵。既然敌军想要施计,章典自然奉陪。在他的指示下,蒲洪率领的骑兵拔营,假意向白陉靠拢,摆出一副救援姿态。就在骑兵离开的第二日,高都、梁府都有信报传来,说是两地有了调兵动作。
天色还未过午,另一支兵马,出现在营寨之前,兵力同样还是一万。没有扎营,没有设置拒马鹿角,他们直接列队,持着长槍刀盾,攻了过来!
终于来了!这才是敌人主力所在!上党郡兵,恐怕也就这两万了,用其中一半摆下迷阵,还真是不计本钱。目的不过是想趁着骑兵远去,一举击溃营寨,突入陉道。
这两万人马应当只是前锋,等到晋阳的援兵赶到,才是大军援驰洛阳的时刻。可惜,他们是没法得逞了!蒲洪带领的骑兵,根本就未去白陉,而是埋伏在了他处。至多一个时辰,就能赶回助阵。届时失了惯用的防御手段,又是腹背受敌,看他们还如何抵挡骑阵冲锋!
章典两眼都冒出了兴奋火花,大声喝道:“坚守营寨,待骑兵回援!”
因为早有准备,又是为了守关,汉军的营盘扎的极为牢固,拒马、弓手、盾阵一样不缺。可是敌人真的是拼了命,悍不畏死的冲上前来。一时间,营盘前箭弩齐飞,刀光闪烁。饶是营寨立的坚如磐石,有两三次,也险险被敌兵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