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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那鼓声在耳边回荡,梁峰身体里却像有一根筋被抽掉了,险些站不稳脚步。
他们在城头整整守了三日,两千青壮阵亡了六百,伤兵更是不知有多少。甚至刺史府又在城中征召了一批人,带上墙头,只为了抵抗那如同潮水一般的攻击。
援兵什么时候会到?梁峰也不清楚。身处混战的城头,他根本无法准确的把握战机,更无法预测奕延的战术。但是他一分一秒都未曾放弃。因为梁峰相信,奕延会在最恰当的时候,带给他胜利的希望。
就如此刻。
“放箭!放箭!”葛洪高声喊叫着,手上的弓箭也拉到了极致。那些狼狈跌下云梯,转身逃跑的敌人,简直是一个个活动的标靶,可以任他们轻松屠戮。
城头上,只要能动弹的,不论会不会射箭,都在开弓引弦。城墙下,张和率领的勇锐营,也开始了自由搏杀。槍阵已经不是威力最大的武器了,在敌军溃散的情况下,只要冲上去,举起手中刀槍收割性命即可。
还有围在敌人大帐旁的骑兵,比最最凶悍的鲜卑人还要恐怖数倍。无数战马在敌阵中驰骋,每一刀,每一箭都能带走一条性命。那匹神骏无比的乌孙马更是浑身上下都染满了血色,就像穿了件赤红色的战袍一般。
一道寒光闪过,有骑兵高声叫了起来。
“敌酋授首!”
那喊声像是划破天际的雷音,压过了隆隆鼓声。城头上,城墙下,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这三天鏖战,数百伤亡,最终还是换来了胜利。一个大大的胜仗!
梁峰扶住了箭垛,也稳住了自己遥遥欲坠的身形。万事万物都从耳边消散,他目中只剩下了那道身影。一手提着血肉模糊的人头,一手握着银光闪烁的刀刃,骑在那匹被血浆染红的骏马之上。
隔得如此远,他却好像能看到那人面上的神情。冷冽、凶煞、戾气满溢,还有焦急若渴的愤怒。
敌酋授首,两营开始了追击。面对溃败的敌军,已经不是战斗,还是一面倒的屠杀。梁峰就这么站在城上,扶着冰冷的城墙,看着下面血腥的战场。神魂深处,也随着马蹄脚步,驰骋在荒野之上。
不知过了多久,鼓声停了下来,追击的人马慢慢返回。这时,他该下令开启城门,迎回那群为晋阳解围,以不足四千兵马击溃了八千敌军,甚至还包括的两千鲜卑精骑的英雄。可是梁峰没有,相反,他缓缓抬起了手,指向了西南方向。
“把大军接回晋阳!”
他开口说道。但是那音量,远远不足以传到城下。甚至,这个动作,都可能被人遗漏。城墙之上,有那么多身影。隔得如此远,怎么可能看的分明?
然而那驰向城池的骑队停了下来,正中领队那人手上一抛,一颗人头滚落在被鲜血浸湿的泥土之中。那是刘虎的项上人头。用空出的手在胸前按了一下,那人行了个梁府军礼。头也不回,向着离石方向而去。
在他身后,张和也开始收兵,但是并未跟随骑兵,而是向着城中赶来。
他听懂了自己的意思。
梁峰心中最后的那点紧绷也消失不见,身形一晃,险些跌倒。不知何时,葛洪已经来到了他身后,一把扶住了他的肩膀:“使君!”
梁峰站稳了脚步,用力捏了捏掌心,才缓过劲来,低声道:“无妨。搬开城门内的沙袋,迎张将军他们回城。打扫城头,安抚百姓,大军很快就会归来。”
“使君,我们胜了!”葛洪声音里也多出了几分难以自抑的喜意。
然而梁峰的声音里,却没有那样的波澜。他轻轻点了点:“嗯,我们胜了。”
一场死地求生的,大胜。
※
只是短短两天,令狐盛的头发就白了小半。稳住了军心是不错,但是在敌人眼皮子底下退兵,仍旧不是件轻松事。要防着骑兵来犯,要警惕夜间袭营,还要担心自家人马会不会突然崩溃,营啸叛乱。就像一群羔羊哆哆嗦嗦边走边停,防备着跟在身后的狼群。
这次匈奴派来的是轻骑,也就证明对方粮草不会太足。离石已经荒了那么久,估计也供不上大军粮秣。最多也就是两三日,敌军一定会再次发起攻击,甚至调派晋阳围城的刘虎众,给他们致命一击。
然而再怎么担忧,他也无计可施。大军不能走得快了,更不能毫无防备的回到晋阳。那群上党兵马,到底救下了城池没有?若是坚攻不下,又要如何应对?
然而在提心吊胆了两日后,快马便带着消息从晋阳飞来。
“晋阳解围,刘虎授首?!”令狐盛猛地站起身来,“你说的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