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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时间在不知不觉来到了秋季,嵩山外的一切仿佛与赵月隔绝了,他并不关心外界,只是一心沉浸在各种用兵之法的海洋里。
这太室山上,萧瑟的秋风吹黄了一地的落叶,而不远处的竹林却仍旧带着一丝残绿,漫山遍野,果树上长满了累累硕果,而山崖下不时可以听到一阵整齐的飞鸿哀鸣声,大雁排着整齐的队伍,想要远离这晦涩的秋景,飞向温暖的南方。
赵月则是身穿和蒙痴子一样的白袍,板着一张英俊的脸孔,盘腿坐在一处飞湍而下的瀑布前,听着激水震荡的水花声,感受着不时澎溅到自己脖颈后面森凉之意,望着面前一层又一层交叠在一起的涟漪,伸手捡起水中飘着的一片枫叶。
他开始闭上眼睛,表情平淡,口中默默地背诵道:“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念罢一句,赵月睁开双目,定睛之下,却忽然看到了身旁小石块上放置的茶杯,而瀑流飞溅的水滴不时落入其中,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哂笑道:“这蒙侍,真越来越贪玩了,一句话都不说,放下茶就走。”
说完,赵月将茶缓缓地凑到口前,慢慢地喝了半杯,而后咂咂嘴,望着天边南飞的鸿雁,略有所思地笑道:“不论是《尉缭子》还是《孙膑兵法》,其中似乎都有很多描述阵形的内容,方阵、圆阵、锥行阵,而这雁行阵也是其中一种啊,真希望将来领兵作战,能够自己创出一种阵法……”
赵月说罢,轻松地晃晃茶杯,却将剩下的半杯也饮进肚中。
读完了一天的《孙子兵法》,赵月手持竹简,漫步在黄绿交间的竹海中,他的步伐很从容,脚踏在泥土上,沉稳又厚重。而他身上的那一袭白袍则是为他增添了一份儒雅睿智的色彩,他现在的一举一动,竟是那般的诗意、文雅。
“腹有诗书气自华”,这句话果然不假。
正当赵月准备入屋的时候,坐在青石棋台前闭目养神的蒙痴子忽然睁开眼睛,微微一笑,并不去看赵月,一双眼睛望着前方,嘴上却小声地问道:“少主,学得如何了?”
赵月闻言止住脚步,开朗地一笑,眸子里闪过一丝智慧,而眉宇间的舒展,也暗含着他已经有了丰富的学识。
“痴子先生若要考我,只管问便是,我自当对答如流。”赵月转过身,面带笑意的看着蒙痴子,微微鞠了一躬,而从他的神情表现中可以看出,他真的不是刚上嵩山时的那个少年了,此时竟仿佛脱胎换骨一般,精神焕发。
“呵,少主,”蒙痴子从棋罐里摸出一枚棋子,并未看其颜色,而是紧紧地握在手中,翻转,将手背向上,而后转头看向赵月,眯着眼睛继续笑道:“你可否能告诉我,若你与人对弈,喜用白子乎?黑子乎?”
赵月闻言,略加思考,先是一笑,而后客客气气地说道:“赵月先想请问痴子先生以何身份问我?”
“哦?”蒙痴子愣了一下,故作不解地问道:“这其间又有何说道吗?”
赵月向前走了两步,白色的儒袍在风中舞动,飒飒鼓风,生出悦耳的声音。
面对着不远处巨大的夕阳以及如血染红霞般的灿烂天空,少年扬了扬眉毛,一双眼睛犹如黑玛瑙一样透亮,他自信地道:“若痴子当我以少主,我便不告诉痴子这答案了;而若痴子当我以弟子,弟子拜上,喜欢白棋。”
“这是为什么?”蒙痴子平淡地问道。
赵月坦然一笑,如实答道:“我昔日读《韩非子?扬权》,其中有言道:‘喜之则多事,恶之则生怨,故去喜去恶,虚心以为道舍。’而如果痴子先生以我为少主,我自当遵‘君无见其所欲’之理,隐去自己的喜好。”
说罢,赵月含笑做了个长揖,转身一拂袍袖,径直回茅草屋中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