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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你还在听吗?”颐朵还在那端等她的回音。
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完全走了神……
“在的,颐朵。”把将心里最后一点感伤彻底埋葬,她必须面对现实的,不是吗?而她的面前,又有多少现实需要她去面对和解决呢?“颐朵,我想知道那些客户怎么说。”
“……念念,我们交不了货,需要赔偿客户一大笔钱,这比钱全是杰西付的。”
“杰西,他哪里来那么多钱?”他们三个人,把所有的钱都投在了依念上,杰西当初已经明明白白告诉她,没有钱了,难道这钱是岑叔叔给的?
“我也不知道,他不肯说,只是说,让他为你最后做一点事……”颐朵一向欢快的嗓音里亦充满了忧伤。
童一念怕自己被这忧伤的语调再勾起感伤来,忙转换了话题,“那颐朵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念念,我和成真都已经在分公司上班了,还是做童氏以前的本行,你不会介意吧?”颐朵一直担心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童一念和陆向北如今怎样了,倒戈去了陆向北的公司,童一念会不会有众叛亲离的感觉?
她只是微微怔了怔,随即笑了,“怎么会呢?童氏的事情是你们做熟了的,这样很好啊!对了,你和成真是不是好事将近啊?”
今天悲伤的消息听得太多太多,连窗外的天空都变得灰暗起来,还是谈点有颜色的事,给心情调调色吧……
颐朵却有些支吾,“什么呀!八字没一撇呢!还是等你回来再说吧!”
呵,什么八字没一撇,这样的语气就是一撇已经画好了……
既然颐朵不愿说,她也没心情再去打听,随随便便聊了几句,便开始沉下心来想自己的事。
有一个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联系了——贺子翔。
自她来北京以后,贺子翔就在除夕那天给她发了个短信,之后便全无信息,而她,似乎也每天都被人包围着,再加上生宝宝带孩子,根本就没有时间再想起他,直到此时,他的身影才跃入脑海。
贺子翔的电话,是必然要打的,只是考虑该用什么样的开场白,而且,她亦觉得奇怪,依念的客户是贺子翔介绍的,依念出了事,贺子翔不可能不联系她……
思忖着,在手机里翻找贺子翔的号码,找到以后,拨了过去,对方传来的录音却是,你拨的号码是空号……
贺子翔换号码却不通知她?依她的推算,这不太可能……
再去翻找除夕的信息,发现那条信息莫名其妙消失了……
她记得自己从来就没有删除过信息,因为怀孕,手机本就用得少,宝宝出生以后,更没有时间去摆弄手机,怎么会删除?
她脑中上过一丝火花,只有一个可能——陆向北!是陆向北删了贺子翔的短信……
他凭什么这么做?别说他们现在没关系,就算是夫妻,他也没有侵犯她*的权力,当初他和莺莺如胶似漆的时候,她翻过他的手机吗?
一时恼怒,又不想下楼当着他的家人和他起争执,便直接用手机拨打他的号码,请他上来。
手机响了很多声,他都没有接。
她沉不住气,打开/房门直接出去找他,刚到楼梯口,却见他阴沉着脸上楼来,一边走一边还在摆弄他的手机。
“我还以为你不会上来!”她憋着一口气,突然站在他面前说。
显然,陆向北一直低着头,并不知道她在楼梯口候着,被她突然这么一吓,手机居然掉到了地上。
童一念不经意瞥了一眼。
楼梯上铺着地毯,手机并没有摔着,屏幕倒是亮着的,屏幕上的字隐约看着像是“删除?”……
原来他正在删除上面东西,这打着问号的“删除”两字等着他确认……
她刚想去拾,他却抢先一步捡起放进自己口袋里,神色间罕见的慌乱,只是略略慌乱而已,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眉目间也是刚才下楼时表现的疏冷,“女皇陛下又有何圣谕?”
平日里,他常常这样开玩笑,那脸色必定是嬉皮笑脸的,今儿说起来,却像是讽刺。
可童一念顾不上这个了,那略微的凌乱,当她没看见吗?手往他面前一伸,“拿来!”
“什么?”他双手欲往裤袋里插,神色安然。
她真是佩服他的演技!她怎么就忘记了他是世界上最出色的演员!明明都露馅了还装成没事人一样!手插/进裤袋里是想干什么?毁尸灭迹?她没有这么愚蠢!
不等他得逞,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按住了不准动,压低了声音,语气却是毋庸置疑地坚定,“陆向北!你手机里要删除的东西!你偷着摸进去删除试试看!”
这一回,他总算不言语了,黑瞳里又开始浮现捉摸不透的氤氲……
“我要看!”他越是这样,她越是好奇。她手机里的内容,虽然说被他偷删了心里不舒服,但是没有任何见不得光以致要删除的东西,如果他正大光明地要看,她会给他看,而他这么急着删除,定是有不可见人的秘密!
“陆向北!你不会还和哪个女人有来往吧?!”她猛然想到这个问题,同时也想起佳眉的遭遇,心里再次剧痛,难道天下男人真的都是一样的货色?!
他站在楼梯上,比她低一级台阶,可仍然比她稍稍高出一点,看着她的眼神,好像盯着一个不可思议的奇怪动物。
这样的眼神让她受挫,心知自己冤枉了他,可他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于是更加用力地握住他的手腕,一字一句,“我、要、看!”
另一只手则绕过来往他口袋里伸。
这一次,他没有再坚持,任她顺利地掏出了手机。
手机屏幕上,他要删除的是一个未接来电的号码,陌生的号码……
“这是谁的号码?”她指着号码询问。一个未接来电本来不稀奇,可他遮遮掩掩的,还要删除就稀奇了!
他盯着她,脸色凝重,半天才说出一句,“一个女人的号码!”
“好啊你!陆向北!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人玩两面三刀的游戏?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寻找你的新欢,爱找多少个就找多少个,爱找多年轻的就找多年轻的,我童一念绝不会抱着孩子来你家门口蹭,我早已说过,这俩孩子都姓童,和你没半点瓜葛!你现在这算什么?你和明可是一路货色!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她怒极,一口气鞭炮似的怒斥他,似乎是将刚才对明可的怒火都转移到他身上。
他总该解释吧?或者该哄哄她吧?却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会儿倒是不惊不乱了……
她憎恨这种状态。
为什么局面又变成这样?她为他抓狂,而他镇定自若?该死的陆向北!她本来只是想要一份远离他的平静生活,可他为什么偏偏要来招惹她?惹了她又还惹别人是怎么回事?而他这种不解释的死样却是最恼人的,就像一块大石头,她不知从何处下手才能撼动他!
“陆向北!你说话啊!”她在他胸口狠狠一推,不过是将他推得晃了晃,也是更气恼了,转身就进屋,开始收拾行李。
他从她身后将她拦腰抱住,“你干什么?”
“我要回家!”她冷冷地说,“您不是太子爷吗?太子爷要三宫六院的,我不伺候了还不行吗?你去玩你的佳丽三千,我带孩子过我自己的生活!”
论力气,她哪是他的对手,不过稍稍用力,就将抱离了地面,温热的唇瓣擦着她的耳朵,“原来你也会吃醋……”
他还有工夫调笑?!
她两脚在空中蹬着,“放我下来!我不是吃醋!只是对你人品的鄙视!男人每一个好东西!”
“一个女人就够我折腾的了,哪里还有第二个……”他低低地嘀咕。
她听见了,也静了下来,“先松开我!”
他依言。
她站直了,举着手机问他,“那这是谁的电话?!你为什么要删除?!”
他不急不忙握住她的手,试图拿回手机,“行了,看也看了,无关的人,没什么值得提的!”
“陆向北!无关的人你要删除?别当我是傻子!”她被他这样的态度激怒,“陆向北,是你逼我的!我今天这么做,不代表我有多在乎你,只是不愿意当傻子而已!”
她取消删除,直接按了呼出键。
短暂的瞬间,他身形微动,似乎想阻止,但是恁他伸手太快也来不及了,童一念的号码已经拨了出去。
很奇怪的,没有人接听,铃声却在房间里响起,她的口袋里,手机在震动……
她一愣,取出自己的手机一看,来电提示显示的正是陆向北的号码,也就是说,刚才陆向北这个未接来电就是她打的……
他见此,一笑,将她搂入怀里,“都说了是个女人的号码……”
她并没有因他这一笑和一个拥抱而失去理智,她想知道的是,她的号码什么时候换过了她竟然不知道?!又是谁给她换的?!而且她的家人朋友都知道她换了号码,因为他们这段时间都有主动和她联系过,唯独她不知道,难怪贺子翔没有任何短信和电话给她……
当然,第二个问题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肯定是陆向北给她换了卡,可是他为什么又凭什么这么做?!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已经忍无可忍了。
“我的意思是,到了北京用北京本地的卡不更划算一些吗?”他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睛,很无辜的样子。
她眯着眼,只觉得眼前这一副面孔只要一看见就会疲惫不堪,“陆向北,和你生活在一起真是太累了!整个就是在玩勾心斗角的游戏!”
他真的只是想让她换一张北京的卡吗?如果是,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地说,玩这种阴损的手段,还把她的新号码告诉了她通讯录上除了贺子翔以外的每个人,不就是不想让她和贺子翔联系吗?
“陆向北!我不是你的犯人!你不能费尽心力来和我玩心计,也不能想让我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我有自己思想行为的权力!我现在明明白白告诉你,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谁也阻止不了!你更没有权力干涉我!”
她心中愤懑无法言语,觉得他把自己整个就当傻瓜在糊弄,她自己的手机号码,全世界都知道,唯独她自己不知道,真是太好笑了!不过,也难怪,这手机号码原本就是别人记住并使用的东西,谁也不会想到无声无息之中她的卡就被换了……
陆向北!就这个死德性!永远也不会改的!把别人当白痴,就他智商高!
他松开怀抱,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因激动而起的急喘停了下来才闷声闷气说了句,“我这么做是为什么?如果你肯听我半句劝,我至于这样吗?”
“呵……”她真是觉得好笑极了,“陆向北!我不是事事都要听你的!请你尊重我好吗?我再一次重申,我是一个成年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请不要用你的方式来干涉我的生活,这样只会彼此不舒服!”
而且还是这样的手段,他有没有想过,她迟早会发现的?!发现的时候怎么办?是不是她现在对他的态度太好了,所以他又开始有恃无恐,加上又给他生了两个大胖小子,他吃定她再也跑不了了是吗?
两人争吵之际,谁都没留意什么时候左小胖的小圆脑袋偷偷伸出来过,什么时候又缩了回去。
客厅里一屋的人都在关心童一念到底怎么了,见左小胖回来,忙追着问,“到底什么事呢?”
左小胖大人似的叹着气,“哎,哪里有男人和女人,哪里就有争吵……”
“臭小子!哪里学来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话!”左辰远捏了捏他的小胖脸,“不是让你去叫舅舅舅妈准备去酒店吗?叫了没?”
左小胖皱着小眉头捂着脸,乌溜溜的眼睛瞪着他老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眼看又要挨拍,他捂着脑袋大喊,“是舅妈刚才说的……”
弯弯横眉瞪了他一眼,“你不是男人?!”
“我是男孩儿!”左小胖抱着头乱跑,以逃开他爹妈的无敌神掌……
覃婉脸上却浮现一丝担忧,抱着嘟嘟站起来。“看来是吵起来了,我们上去看看去!”
于是,一家人齐齐上了二楼,来到童一念卧室外,果见两人剑拔弩张的。
覃婉向抱着瞳瞳的弯弯使了个眼色,弯弯会意,轻轻掐了掐瞳瞳的小PP,瞳瞳顿时哇哇直哭,弯弯便把瞳瞳往童一念面前一送,“哎呀,念念,瞳瞳哭了,是要妈妈了还是怎么的?”
童一念正在气头上,看了眼小脸哭得皱成一团的儿子,心中一软,抱着儿子走开,在一边哄着。
“好了好了,时间快到了!都别磨蹭了!该去酒店了,别等到待会儿高峰期塞车,客人到了我们主人还没到,可就失礼了!”陆老挥挥手,号令大伙。
童一念虽然心中有气,但是大局着想,不想在这个时候扫了大伙的兴,今天来酒店的都是些北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出了什么笑话,可就给左家陆家梁家抹黑了,尤其,陆老和覃婉还是长辈,对她一贯又是如此的好,这种事她做不出来,所以,尽管别扭着,也还是在弯弯和覃婉的推攘下跟着出了门。
其实这样的酒席,对童一念来说,完全就是一件无聊的事,来的人全是冲着陆老和左家的面子,她一个人也不认识,不过是抱着孩子重复这机械的微笑就可以了,或者,在别人对她和陆向北说恭喜的时候,点点头。
本来嘛,像陆老这样的高官,凡事该低调行事才是,收礼金对陆老的影响不够好,但不知陆老出于何心理,非得这样大摆筵席。
前来酒宴的客人当中,有一个非常引人注目的。
倒并不是因为他开的车有多么好,普通的黑色宝马,混在名车堆里,直接看不见了,就连他的穿着,也是极普通的黑色西装,里面搭暗蓝色衬衫,同色系略亮的领带,看不出牌子。
但,从车上下来的瞬间,却是如此地鹤立鸡群,或许与他颀长的身形有关,与他俊雅的五官有关,但最重要的,应该是他的气质。
是的,他的气质与周围的繁华格格不入,浑然的清冷孤傲,宛如出尘的修仙者。
这个人,当然只可能是祭夏。
这算是童一念在京城唯一的熟人了……
所以,见他走近,露出非机械的笑容,“嗨,祭夏,您好,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他点点头,也是微笑的,可这微笑却仍是疏冷得似乎让人难以靠近。
童一念真不懂了,从覃婉、陆向北、还有祭夏身上,都有这种气质,难道京城人真的傲气冲天,人人都喜这种拒人千里的疏远?
而且这三人各自的疏冷又不尽相同。
覃婉的疏冷是属于女人的矜持和端庄,陆向北则和他的性格有关,祭夏呢?完完全全就是那种世外仙人的感觉,那抹淡淡的疏离和冷远仿佛一个冷眼看世界的高人,随时都会归隐而去一样,但无论他多么淡然,却又让人不能忽视他的存在……
这人怎么会是这样一种气质?
童一念情不自禁被他的眼睛吸引,觉得他眼睛里如璃流光也是如此与众不同。这个人,一定有故事……
咦?他耳朵里好像还戴有类似于无线耳塞似的东西,真不愧是音乐家,时时都在听音乐吗?
“念念,认识一下,这是我弟弟左辰安。”
出神之际,左辰远的声音在一侧响起。
啊?童一念登时从世外仙源穿越回来,第一反应就是看向陆向北。
只见他目光转向别处,好像此事与他无关一样……
她咬了咬唇,也不便在此时发作,只好强笑,“原来是左大哥的弟弟,我说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得到大名鼎鼎音乐才子的帮助。”
心中却哀叹,可惜,音乐才子帮助她,老天却不眷顾她,一切都付诸东流了……
祭夏,也就是左辰安却是淡淡的,“哪里,其实我是真的欣赏您的设计师。”
“好了好了,你们要叙旧啊还是改天吧,念念一直在北京呢,现在先入席,马上就要开席了!”弯弯在一边催促。
于是,左辰安微微颔首,和其他宾客一起入内。
虽是陆老坚持要摆的酒席,陆老自己却不上台讲话,陆向北也没去,因为北京的人和事他不熟悉,上台的却是左辰远。
左辰远和左辰安虽说是两兄弟,性格却是极其不同的。
左辰远给人的感觉就是低调的成功人士,举手投足,皆是大家风范,自有一番尊贵之气,行事作风和说话风格确实十分低调。
童一念就喜欢这种人,一看就是良好家庭出生拥有良好家教的。
且听左辰远怎么说。
“各位长辈,各位朋友,今天是我两个小外甥弥月之日,也没别的意思,世交多年,大伙也难聚到一起,我家岳父的意思是借此聚一聚,可各位太客气了,我们受之有愧。正好,我岳父想在今天建立一个童心失学儿童救助基金,算是以两个小外甥的名义建立的,我们陆家已经在里面存了钱,今天就连同各位的心意一起,存到基金里面去,以后每年的今天,我们都会存钱进去……”
掌声和左辰远的讲话声融为一片。
陆家为两个孩子建立基金,把客人送的礼金全部存进基金里去,这些她都能接受,可是,为什么要用童心基金这个名字?是因为她姓童,宝宝也姓童吗?
坐在她身边的弯弯碰了碰她的手臂,“没想到吧?”
“嗯。”她笑笑,点头。
“我爸这也算是给我弟弟一个交代吧,这么多年,他觉得委屈了这个儿子,这酒席一摆,也就是向大家宣告他还有这么一个儿子,不管别人怎么想,人老了,也就不在乎那些个虚的东西了,只要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就是幸福和满足了……”弯弯凝视着陆老两鬓微白的头发,不禁对父亲充满了疼惜和歉意,如果不是为了她,父亲和弟弟怎么会是这样的局面?
可是,陆向北会买账吗?
他那比牛还倔的脾气,认准了死理就不会更改,像块大石头似的,会因一场酒席而改变对陆老的态度?
现在虽说是一家人住在一起了,那全是因为她和她生的两个宝宝,如果她一走,估计这家又散了。
想到那栋小红砖楼里人去楼空的景象,她竟然有些不忍……
酒席过后,回到家里天已经微微黑了。
不知道为什么,宝宝回来后一直哭得很厉害,覃婉边抱着宝宝哄,边说,“宝宝不哭,宝宝是不是因为爸爸妈妈生气所以才伤心呢?宝宝说,让爸爸妈妈别生气了!嘟嘟和瞳瞳都会很乖的……来,嘟嘟说话,叫爸爸妈妈……”
覃婉的话让两人都有些尴尬。
陆向北从覃婉怀里把嘟嘟抱过来,亲了亲他的小脸,也哄着,“嘟嘟,嘟嘟说,妈妈,嘟嘟饿了,要喝牛奶……”
童一念白了他一眼,这下好了,更有他得瑟的了,拿个儿子当令箭,儿子要喝奶,难道她还能不搭理?
闷着声儿给儿子弄了牛奶来,递给他一瓶,自己从陆老怀里把哭着的瞳瞳抱过来喂。
孩子喝着牛奶慢慢地也就不闹了,小嘴嘬着嘬着,在爸爸妈妈怀里睡着了。
陆老便叹息,“这孩子啊,还得爸爸妈妈疼,谁都不能替代的!”
陆老言下之意是想撮合陆向北和念念,但却戳到了陆向北的痛处,将牛奶瓶往桌上一顿,便直接上了楼。
剩下几人在客厅里面面相觑。
这一番折腾之后,童一念也累了。自从宝宝出生以后,晚上从来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是以和陆老以及覃婉道了晚安,回房间打算休息。
夜,渐渐深了。
她躺在床上却是睡不着,脑子里想着的是今天白天得到的消息,一会儿想着佳眉怎么样了,一会儿想着依念的事,这种感觉很难受,越是疲惫越是失眠,头也疼了起来,好像要裂开一样……
门,开了一条缝,亮光泻了进来,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不用说,都知道是他。
他们之间,形成了定例。在他不在北京的时候,她睡婴儿房陪宝宝,如果他回来,则是他睡婴儿房,她睡客房,让她好好休息。
这点好,她还是看得到。
只是,两个人相处,是一门学问,有时候,不仅仅是爱就够了的。
不知道他是否看见了她的辗转反侧,直接走过来,就钻进了她的被子里,将她紧紧抱住。
“你放开我!”她在他怀里推他,揪他。
“睡不着?”他的话音是微微上扬的声调,透着屈服后的柔和。
想来跟她和解?
“不用你管!你给我回去!”她用手推着他凑过来的脸。
他拉下她双手,按住,“妈妈在那陪宝宝呢!”
什么意思?他今天要和她睡一起?他是不是以为又回到从前了?有什么问题床上解决就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索性不挣扎了,任他抱着,任他的手钻进了她的睡衣,双眼冷冷地看着他,“陆向北,你就是个禽/兽!”
这才刚刚满月,就想对她怎么样吗?医嘱上明明写了要三个月!
他的动作停住,意识到她误会了,头埋进她颈间,“没打算做你想的那事,只是想抱抱你而已!”
是吗?仅仅只是如此?她怎么就觉得他进卧室来还有别的目的呢?
“陆向北!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我这个人性子直,所以讨厌弯弯肠子的人,猜起来累!”她硬邦邦地说。
听她这么说,他的手在她衣服里缓缓动起来,倒没有挑/逗的意味,只是缓缓地抚/摸着,“不要回去好不好?今天的事就算是我错了,我道歉,可是你不要意气用事,不要动不动就说回去。”
道歉?这倒是很难得……
他陆大局长什么时候错过?
不禁冷笑,“道歉我就担当不起,你是谁啊,你怎么会错?错的永远是我!”
黑暗中,他的眸子亮晶晶的,凝视着她,忽的俯下头来,在她下巴上一啄,“都是当妈妈的人了,还这么大火气,别给儿子笑话!乖一点,好好睡觉,其它的都别想了。”
他的怀抱略略有所松动,她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背上一暖,是他的胸膛贴了上来,他的手依然在她衣服里,滑到她小腹,动过手术的地方,轻轻抚摸,“还疼不疼?”
尽问废话!真是没话找话讲!
“说好了,不准回去!我明天要走,别等我前脚走了你后脚跟着离开,嗯?”没有得到她肯定的答复,他始终不会放心。
白天是铁了面扔下一句“不同意”,现在采取怀柔政策了吗?
她不打算欺瞒他,直接回答,“陆向北,我告诉你,我不像你,尽玩些弯弯肠子的把戏,什么你前脚走我后脚走?我从来就没有答应过你不走,所以,陆向北,我肯定会回去!不打算瞒你!”
她感觉抚摸着她伤口的手停了下来,随即,响起他不悦的声音,“你怎么就这么任性呢?”
她烦了,老是围绕在这一个问题上转来转去,这不是她任不任性的问题,有些事情,她不能放弃,必须解决!
说不清道不明,干脆闭了口不说。
她这样的态度也让他感到心寒,手撤出她的衣服,人离开她的被子,下床,“行!你要做什么我管不着!但是要走你一个人走!儿子休想带回去!反正你也没有奶!别再跟我说什么负责任的妈妈,没有亲生妈妈一样可以生长得很好,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可是儿子是我的!他们姓童!”她不禁喊道,他是什么意思?难道忘了他的承诺?两个孩子都是她的!什么叫没有亲生妈妈也可以生长得很好?她又不是不要孩子了!
“没错!孩子姓童!那又怎么样?你有本事就试试看,能不能把孩子从这里带走!”他似乎有了怒意……
黑暗中,她吞了口唾沫,空气里有窒息的感觉。
“要走趁早走!别在这里伤大家的心!机票我会帮你订好!明天早上最早的航班,自己去取票,早点睡!”他扔下这句话,砰的关了房门,将她彻底关在了黑夜里。
她躺在床上,一夜无眠……
和才满月的宝宝分开,简直和割她的肉一样难受,可是,那边的事也是放不下的,不是孰轻孰重的问题,这个没法比较,错过了时机,也许不会再来,可宝宝……
她忽而苦笑,难道是天意?让她没有母乳?所以就连走都可以没有羁绊?只是,这羁绊在心里,谁看得见?
早上她起床的时候,发现她的东西都整理好了,扔在客厅里。
这肯定是他干的,宝宝出生后,她的东西便全部放在婴儿房,只有他昨晚才会在婴儿房给她整理东西,这样子,是要赶她走了?
可是,她并不打算带走行李,欢喜的衣服,家里全都有,北京,她已经无形之中把它当成了第二个家,她还要回来的,说不定也会做空中飞人,三天两头飞回来看宝宝……
只是,她的行李在这,他人却不见,唯有覃婉在客厅里,还有保姆,大清早给她做好了早餐。
“真的要走?”覃婉叹息着过来拉着她的手。
“覃阿姨……”她真的觉得很抱歉,心中愧对陆家人的关怀,可是,她不觉得自己错了,总有一天他们会明白她的……
“算了算了……”覃婉把她拉到餐桌边坐下,“吃点东西吧,飞机上的东西难吃!宝宝就放心交给我吧,我会把他们带得壮壮的,有时间就回来看看,也别和我们家那小子怄气,他就那脾气,出发点却是好的。”
童一念吃了一个饺子,热汤溢了满口,鼻子一算,眼眶也热了起来,“覃阿姨,我知道,其实……我不怪他……”
或许,潜意识里,是真的不怪吧……
呵,只是两人这性子,还真不合拍……
“那就好那就好!快吃吧!吃好了,你陆伯伯已经给你准备好车,待会儿直接送你去机场,别误了航班!”覃婉看着她,微微地笑。
“嗯!”她低下头,大口开始吃起来,只是为了掩饰眼里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