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金屋贮娇娘 - 第159话(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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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失神多时,百骸万窍,似堕苦海,气息出入俱丧,情思进退不能。唯感轻身弱质,徐徐没水,直坠虺海海底。

身之所置,无不起滔天巨浪:珊奴诸人,面容扭曲;玉唾焚俗,皆化焦土。

惨烈情状,孰可想见数日前祥和富庶之相?

无忧口中喃喃低语,小指微颤,难拭眼角珠泪,不过须臾,肝液蒸动,几已过耳。恰于此时,一侧忽得素手,骨节分明,肌肤白嫩,五指纤长,青筋隐现——这般妙手,非得捧珠握玉,方彰其雅韵冷致;怎料得如斯仙骨崇身,颠倒朱紫,草菅万灵,却不见眨眉半分!

弄无悯立身榻边,徐徐俯身而下,持一丝帕,轻将无忧面上珠泪拭去,见其口齿稍张,自语不停,弄无悯不由长叹,坐于榻边,阖目不语。

风狂雨骤之难,常在定云止水之中。

昏沉两日,无忧终是转醒。

目帘初启,便见紫檀牙床:四角白玉,宛若截肪;罗帐微动,沉水夺鼻。无忧立时阖了眼目,长纳口气,稍感舒畅。抬眉再观,见一巨珠,状如小星,径自悬于床顶,其华烛室,却不见丝毫灼目。

无忧心下暗暗叫奇,单臂稍抬,便欲采了那珠子细观。

“终是醒了。”

无忧闻声,登时收手,急往衾被一藏,目不斜视,已知弄无悯身至。

弄无悯见状,浅笑一声,上前坐于榻边,轻道:“君火失明,相火离根,心力交瘁,中气空虚。”

无忧轻哼一声,眼风一扫,应道:“当疚何人?”

弄无悯唇角微抿,讪讪不得言,侧目探指,便见一玉盏飞至。弄无悯缓取只木匙,浅舀半匙盏内汤液,徐徐伸至无忧唇边。

无忧轻嗅,感香气扑鼻,食指大动,然口不得松,询道:“何物?”

“封熊之蹯,翰音之跖,灵渊之龟,莱黄之鲐,丹穴之鹨,玄豹之胎。合着天泉十九盏,云糖半钱,泉盐半钱,汗血三滴,阳火催动,熬煮十二时辰,方得一盏。“

无忧暗暗吞唾,抬眉却道:“弄宫主满心机谋,杀伐果断。无忧岂敢多贪口爽之甘,不思腹肠之安?”

弄无悯闻声,却未动怒,反将那木匙再近,柔声轻道:“昏昏多时,巧舌尚不谨言,想是腹内不饥。”稍顿,莞尔再道:“明组邑尽殁,想来尔定无心饮食,吾这便撤去,待哀思散尽......”

话音未落,便见无忧稍一探头,直将那木匙吞入口内,阖齿柄上,未有稍松。

弄无悯摇首不迭,浅笑再三,方轻触勺柄,敲打两回,笑道:“快些松口,吾再取一匙。”

无忧蹙眉,缓将那木匙吐出,却道:“不劳宫主。”一语将落,已是起身,径自取了玉盏,仰面饮尽。

弄无悯见无忧轻舔唇角,已然轻笑出声。

“宫主不必取笑。”无忧感心气渐聚,四肢俱暖,立时起身,离了床榻,接道:“无忧引火烧身,陷明组邑灭族之困,生别死离,岂可干休?然无忧绝非弱质女流,绝食饮泣,郁郁而终,恐非无忧之风。”

弄无悯颔首以应,缓道:“无悯知晓。”

无忧闻声,回身见弄无悯负手而立,气度轩然,然其颊上红霞隐现,唇角浅抿,早敛了南渊下那骇人杀意。

无忧情难自禁,抬手紧捏两颞,轻道:“身前眼底,究竟是弄无悯,抑或弄无......”

弄无悯眉目流转,踱步上前,缓将无忧两手除下,柔声轻道:“无悲生带恶疾,未尝久离肥遗江底。”

无忧眼目稍开,退了半步,唇角一抬,接道:“弄宫主,明组邑一劫,尔同汝胞弟,到底何人身有疾患,无忧心下虽无实证,却也瞧出几处眉目。”

弄无悯笑容无改,抬眉示意:“愿闻其详。”

“吾同弄无悲不过数面之缘,每每相见,皆感其温润和煦;拘于肥遗江底,却可随心于宫内来去,从未见知日弟子伤损亡故,即便胎中染疾,也不及冷血辣手、屠戮性命事重。“

弄无悯稍扶下颚,浅笑相应:“每见无悯,莫不感煦暖洋洋,如沐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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