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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士子瞥了一眼幡布,说道:“你这人真是奇怪,你这个价格实在离谱,难道还不能让人多问一句了,有你这般做生意的么。”
江云呛了对方一句,道:“你又不买,问这么多做什么。”
白衣士子淡淡一笑,道:“你怎么又知道我不买?若是你的小幅真有过人奇特之处,我买上一副也说不定的。”
江云听了,心中还是不信的,觉得这人就是故意找茬踢场子来的,是了,莫不是那几个学霸请来的吧。疑心疑鬼之下,心中却是一阵无名恼火,自己的生意都这般惨淡了,那几个人还要无事生非的来找茬,简直是欺人太甚,岂有此理了。
“看这位仁兄,也是个秀才,买什么秀才的小幅?你要小幅,自己写去,别在这里捣乱!”他不客气的叱道。
白衣士子见了,也不生气,只是又执拗的说道:“我的字写的不是太好,倒是想见识见识,十两一副小幅的字,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江云算是听出对方的意思了,这人就是纯粹好奇心大,被幡子上广告吸引来的,说不定还怀揣着一份不服气的踢场之心,若真等他写出来,对方能买就怪了,这种人比起那些纯粹好奇的人还更可恶一些,毕竟写一副小幅,也是要颇费自己一些浩然之气的。
他正要严词拒绝,不客气的出声赶人,这时就见那白衣士子伸手往袖口一摸,掏出一枚黄灿灿的金币,搁在了案几上,说道:“这下你不会怀疑了吧。”
江云的目光落在面前这枚金灿灿的金币上,虽然依旧觉得,眼前的人有虚张声势的嫌疑,但是金币在前,他还是忍不住动心了,他拉出这个广告,不就是等着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不管眼前这人是否真的有这个意思,但对方既然都已经掏出真金白银了,那姑且信之又何妨,冤大头也不是这般好遇的,每一个机会都要珍惜,说不定眼前这人,真的就是一个冤大头呢。
想到这里,他就改变了主意,朝对方拱拱手,道:“那么,就请这位兄台告知,所要书写小幅的文字。”
白衣士子摆摆手,道:“这个先不忙,我倒是要先问清楚,你的小幅凭什么这么贵,要十两银子一副,有何特奇之处?”
江云闻言,倒是言简意赅的道:“因为在下的字好。”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别的回答,难道还能直说,其实就是为了标新立异,吸引关注,这才报出这么一个天价的。
白衣士子闻言,摇了摇头,道:“这个回答,并不能让人满意,只是字好,就能值十两银子一副?阁下莫非还大有名气来头?”
江云摇头,如实道:“在下籍籍无名。”
白衣士子闻言,已经露出几丝鄙夷之色了,道:“这么说,你莫非就是在招摇撞骗了。”
虽然已经感觉这笔生意要泡汤了,但江云还是生硬的道:“我说了,我的字好。”
白衣士子眼眸眨了眨,沉吟一下,便道:“也罢,那你就写一副出来看看,我倒是要见识一下,十两一副的字,到底是如何的好。”
听出对方语气中的敷衍讥讽之意,江云心中有气,你说的倒是轻巧,我若写了,你又不买,那不是白写了,这不是纯粹的耍人么。
看到他站在这里一时没有动作,那白衣士子也不以为意,便道:“你不写么,那就算了,我走了。”说罢收起案几上的金币,就要转身走人。
“等等!”看到对方当真要走了,江云又叫住了对方,当即二话不说,就铺开宣纸,开始研磨,不是他犯傻,甘心被耍,只是冤大头不是这般好遇的,每一个机会都要珍惜啊,反正写一副小幅也不费多大的事,只是耗费一些浩然之气罢了,即使卖不出去,也可以留着。
看到他铺开宣纸,开始研磨,作势要动笔写了,白衣士子也就不急着走了,站在那里好整以暇的看着,似也存着几丝好奇,对方一再自夸的字好,值十两银子一副,到底好在哪里?
研磨毕,江云提起狼毫,蘸了蘸墨,抬起头,问对方道:“这位兄台想写什么字?”
白衣士子倒是痛快的道:“随你怎么写就是。”
一听这话,江云心中更是“悲凉”,这话中的敷衍之意,实在是溢于言表啊,罢了,谁叫自己摆摊卖字来的,做生意就要有这个觉悟,被耍也认了。
他当即沉吟一下,提笔就要往宣纸上落去,这时白衣士子又止住了他,道:“慢着!”
江云抬起头不解的来看着对方,白衣士子又一本正经的道:“我要事先声明一句,若你写的字不合我意,我是不会买的,有言在先,免得到时纠缠不清。”
江云听了,心下更是“悲凉”,看来今天被耍定了,深吸一口气,什么也不说,正心诚意,运动浩然之气,凝聚于笔端,手腕一动,笔尖落在宣纸上,如行云流水,龙蛇游走,浩然之气如潺潺小溪流动不息,沿着手臂经脉,破指而出,随着手腕的挥动,文字的成形,自然而然凝聚于字里行间的墨迹之中。
不多时,气随意行,一气呵成,江云收笔,直身,长出了一口气。
低头再看案几上的字,遒劲有力,灵动飘逸,其势风骨嶙峋又楚楚风致,正得柳体书法的几分神韵之处。
对于眼前这副字,江云自己感觉还是颇满意的,但是他感觉满意不管用,还得面前这位顾客满意。
但他不觉得,对方真会花十两银子买这副小幅,就是他自己,也不会买的,心中又是一阵悲凉。
白衣士子这时也在低头观摩案几上的字,粗扫一眼,就微微点头赞道:“字看起来不错,有点像魏体字,又有点像齐体字,但仔细一看,又都不像,自成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