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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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顾朝歌来说,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她在不断地行医中实践医书所讲的学问,完善师父留给她的札记。

然而这个世道确实乱得可怕,也许昨天费尽心思挽回一条命的病人,今天就会因为贼寇入侵村子而横尸毙命。

所以顾朝歌几乎从不返回她曾经去过的村庄。

从来安村出发后,她没有直奔滁州城,而是和以往的习惯一样,摇着铃医的小铜铃,慢悠悠地一边出诊一边往前走。很多人家付不起微薄的诊金,容她借宿一晚,提供一点吃食,或者送她一双草鞋,顾朝歌把这些都当做诊金。

在很小的时候,当她的师父妙襄公还未被先皇召入帝都为医的时候,师父一直带着她如此行事。

当她站在滁州高高的城墙前面,望着城门上大大的“滁州城”三个字时,她心里想的是燕昭治下的地盘,处处治安都很好呢。滁州城门处进进出出的人虽然不多,但是个个神情从容,没有惶恐,也没有担惊受怕。

顾朝歌想起自己要寻的那个巧匠郑,还有答应薛吉要去拜访的话,她调整了一下背上箱笼的位置,然后迈步朝滁州城内走去。

“那个谁,站住。”

城门前的进和出是两条约定俗成的道,顾朝歌跟在一个平板车的后头往里走,她的后面则是两个挑担的农夫。听见城门前站着的士兵喊了一声,她没回头,继续走,不认为是叫自己。

直到那士兵高着嗓门又喊一声:“那个背竹箱子的丫头,站住!”

顾朝歌微微茫然一下,迎面走来的出城的人都在瞧她,平板车的赶车人也回头看她,后面挑担子的农夫提醒:“闺女,军爷叫你呢。”

“我?我吗?”顾朝歌指指自己,她左顾右盼,发现城门口这一圈的队伍里,女的有三个,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还有牵着她的农妇,以及自己。

她们俩人也在看她。

因为这一圈里面,背竹箱子的,只有她。

城门口的时间好像忽然静止了一样,大家都在看她,每个人都在好奇为什么她会被守城的士兵喊住。四周悄然无声,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以及士兵的靴子踏在地上的响声。

执戟的士兵走了过来,他着软甲,是个很精神的年轻人,脖子上扎的红布巾则表明他不是官军。

他径直向顾朝歌走过来:“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现在进出城都要盘查姓名吗?”顾朝歌顿时紧张起来,只要远远地看见士兵模样的人,她通常都躲着走,不让他们发现,这是当下老百姓生存的共通法则。

所以今日居然被士兵拦在城门口抓着盘问,顾朝歌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上头的命令,找人,”士兵简单解释,看大家都堵在门口不肯走,他开始不耐烦地催促,“不是要抓你,报上姓名你就可以走人了。”

“哦?哦!”顾朝歌连连点头,急急忙忙表明自己是个良民:“我、我叫顾朝歌,是个游方的大夫!”

话音刚落,顾朝歌便看见面前的年轻士兵两只眼睛都亮了:“你姓顾,名朝歌,是铃医,从来安来?”

顾朝歌愣愣地点了一下头承认,年轻士兵立即挥了挥右手,又来了两名士兵,一左一右夹在顾朝歌身旁两侧,似乎怕她跑了一样。年轻的士兵好像是他们的头头,他对顾朝歌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顾姑娘,你怎么才来?燕将军请你,烦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吧。”

语罢也不等她同不同意,她身旁两侧的士兵同时低声说一句:“冒犯了。”然后便双双架起她,拖着她往城中的州太守府走去。

留下城门口一干看热闹的好奇百姓不明所以,胆大的嘀咕一句:“抓这姑娘是要干什么啊?”立即有士兵回头拿眼睛瞪他:“看什么看,赶紧走!”

此时此刻顾朝歌整个人都是晕头晕脑的,她想燕昭找她,肯定不是什么坏事,但是如此紧急,难道是薛先生又病了?他派人去来安找她没有找见,于是只好下令让人在滁州城门口堵人?

“三位大哥,麻烦告诉我一声,燕将军找我何事?”她的竹箱笼被那个问话的年轻士兵拿着,另外二人架着她健步如飞,她的小短腿被迫迈得飞快。

这个奇怪的组合在滁州大街上引起万众瞩目。

架着她的两人不回答,领头的士兵也只是简单地说:“到了便知。”

顾朝歌不死心地继续探问:“是燕将军要见我,还是薛先生?”

“不知道。”领头的士兵不知道是嘴风紧,还是真的不知道。

顾朝歌又问:“薛先生的身体最近还好吗?”

“不知道。”

得到同样回答的顾朝歌感觉好郁闷。

“那你们、你们能不能慢点,我赶、赶不上!”她的脚力很不错,但是个子矮走不了士兵那么快啊!腿已经没有力气,现在全凭两个士兵拖着她走,真是很丢脸。

“很快就到了,姑娘辛苦一下。”领头的士兵无情地拒绝了她。

于是顾朝歌更郁闷。

滁州的太守府如今已经没有在里头供着一个太守了,它被分为两部分,一半是燕昭和手下文武官员的居所,一半则是处理公务和仪事的地方。

无须担心地方不够,滁州太守府几乎占了城里十五分之一的面积,大得很。

顾朝歌进去之后没有见到燕昭,也没有看见薛吉,府里来来往往的是她不认识的面孔,所以当她看见众多陌生人中唯一一个熟脸的时候,她觉得很有亲切感,因此表现得很兴奋:“盛大哥!”

被叫住的人是盛三。

他站在一处厢房的门廊外,看见顾朝歌,他表现得很淡定,对三个士兵拱了拱手:“有劳。”

“人带到了,接下来没我们什么事,告辞。”领头的士兵很客气地回了礼,放下顾朝歌的竹箱笼,带着人很快走了。顾朝歌总算能从高强度的运动中解放出来。她喘了口气,然后顺口问一句:“盛大哥,这么着急叫我来究竟有何事?”

“公子病了。”盛三面无表情地宣布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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