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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书办不时打量下若有所思的沈侃一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网 ﹤
“咱们交浅言深,我就直说了。”
钱书办将盏茶缓缓放下,对着急于知道详情的阎相公,“那里头的书办有位资历最深的,也最受咱们老大爷信任,而那经办之人偏偏就遗忘了他。人家也不说什么,只是在文书上随便放了个签儿,说某处字体与例不合,所以老大爷就依着他批驳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冲着沈侃嘻嘻一笑,“兄弟你气度不凡,可是姓沈吧?”
“是。”沈侃笑着点头。
钱书办说道:“呵呵!不愧是吴兴沈氏,再瞧瞧那被保举的人家,且莫说别的,就算那文书处处合例,每个字都毫无破绽,但大院里的那位爷非说这纸张粗糙,有一个字得挖补后重写,咨不得部,也就给你驳了,你们说厉害不厉害?”
“竟有此举?”阎相公更惊讶了。
沈侃则明白的点点头,虽说也是头一次听闻,但现代人就这点好,资讯爆炸,不管什么事都会看过相似的事件。
钱书办说道:“老兄显然不明白衙门事,你说那些文书,被上面反驳下来,下面自然少不得要观望一番,如此在各个衙门里,但凡一个压住了,往少说也得一两个月,才能上来。”
“我还是不大懂。”阎相公搓搓手,“就一个字,改了不就是了。”
“外行话不是。”钱书办大笑,“上面不满意,这文书印结岂能修改,得换新的啊!而咱们这些书办多苦?”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陋室,颇为无奈,“咱们领的工食,就只够文稿纸张还有徒弟们的笔墨,家里吃穿用度都得另想法子。甭说做文书的舍不得换新的,即使是司里也穷啊,下面什么事不也得过来打点?难道这保举文书就是义务的不成?所以遇见此种恭喜的事,必须讨几两喜钱哩。”
阎相公看了下沈侃,说道:“那该得多少呢?”
钱书办沉吟道:“保举此种事,大约比选官的少,比举节孝的多,只怕单单司里就得一百八十两左右,务必不落一人,你们说是不是?你们干脆不如听我的,找个人包办最好,连府衙学院都一并包揽了,仗着脸熟,门路正,下面衙门也能省些,二百两就差不多了。我是看你二位老实的很,怕你们走错了门路,不说花费多少,就怕出个纰漏。”
“一百八十两?”阎相公为难了,比潜斋先生的估算多了整整一倍多。
沈侃却认为很正常,一来潜斋先生毕竟对这些门道不熟知,二来也有物价的因素,二百多两从省一级到地方,真的不多。
阎相公见他点了头,昨日亲眼看见五少爷的酒楼,二百两银子大概一天就赚到了,当下起身说道:“那就一客不烦二主,恳请钱老师包办如何?”
沈侃也起身说道:“现在身上带了二百两,交给老师,如果不够,麻烦您先垫上,回头我即刻派人送银子来。”
他们俩的想法一样,办事就要办成了,不能斤斤计较。
钱书办见他们如此痛快,也起身欣然说道:“不瞒你们,昨日你们一说沈家村沈家,二十年前,沈老爷子与先父有过交情,故此我生怕二位走错了门路,特意邀来家里。也不怕你们笑话,即使不说出包办的话,你二位如若也托我,我必实话实说,单单这大院里写文房的规矩就是三十两。兄弟姓钱,单子一个飞,人送外号钱万里,二位各衙门不妨打听打听,我钱万里从来是实在办事的人。”
阎相公担心家里有事,急着回去,把身上的银子取出,其实他只有几十两,沈侃担心不够,自己掏了一百多两,加在一起,正好二百两整。
沈侃拱手道:“这是二百两足纹,不用称。劳烦您经心,即使够用,异日在下也会再送二十两来。总之钱家与沈家乃世交,一总承了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