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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续客人都到了,裴知县亲自站在内宅迎候,各家女眷颇有些受宠若惊,而第一次过府的常家小姐见状也不好回避,害羞的跟在母亲身后,上前拜见长辈。
事关亲生女儿,耘农先生也来了。
裴知县慈祥的常家小姐点点头,扭头对他笑道:“今日之筵,虽说因与先生疏离,借机以求见面深谈一番,然亦久闻令爱冰雪多才,恨无缘由领教。今日幸侄女到此,某欲借难得机会聆闺阁芳香,聊作一时佳话,故此斗胆。”
不等常耘农夫妇回答,常小姐怯生生的回道:“晚辈只会涂鸦,怕是为长辈所不喜,惶恐劳裴伯伯如此之郑重。”
裴知县一听她小小年纪尽管害羞,但应答之言却不错,于是非常高兴,便不再复言,含笑拉着耘农先生走了出来。
外书房,沈侃和沈象道两个人木头似的站在那里,犹如待宰羔羊一般。
因耘农先生在场,裴知县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训诫道:“文章一道,乃致身之本,虽应专心致志。不过诗词也为六艺,亦不可废,想必二位贤侄皆精通吧?”
“考诗词?”沈侃心里嘀咕,那我是走现代风呢,还是走古风?
相对他整个人还算自在,沈象道当着未来岳父大人的面儿,心里要多紧张就有多紧张,两条腿直哆嗦。
来时二位太太反复叮嘱过,担心他的相貌为耘农先生所不喜,所以对答时一定要镇定。因此现在沈侃就为了兄弟,故意对裴知县的话没做出反应,好让象道先讨个彩。
沈象道毕竟大族子弟,紧张归紧张,反应飞快,马上答道:“小侄何敢言精?不过闲暇对偶,少文固陋耳。”
这回答中规中矩,裴知县也担心他说错话,当下点头不再询问,请耘农先生进去坐了。
其实人家耘农先生早知道好友的公子其貌不扬,黑了点也胖了点,不善于说话,自小寡言少语的,但他最看重的是这孩子生性敦厚,没有什么坏心眼儿,此外还十分擅长下棋。
这一点很重要,善于下棋无疑说明这孩子一点不笨,哪怕因为性格做不来官,这棋下得好,将来在本地的士绅阶层也能拥有一席之地,至于继承家业那自然更不在话下,沈象道可是独子呀。
当下二位长辈吃酒聊天,沈侃和沈象道兄弟俩没滋没味的陪着……
酒到半酣,就见裴知县忽然停杯,缓缓说道:“自古男想有室,女愿有家,此谓成家矣。然或执于父母之言,或魅于他人之见,往往愿和不愿者皆有,令当事人举棋不定,乃至抱憾终身。
今日,老夫观二位贤侄,风流儒雅,不惭王谢,而常吴两位侄女,端庄窈窕,不愧英皇,故我意作位月老,手牵红线,说合两家之美。但唯恐你等小一辈碍于我们长辈,不能明吐,以致于愿或不愿,有违老夫这一片苦心热肠,所以今日特意准备了一题在此,要两位贤侄和两位贤侄女,各自赋七言律诗一首,以诗观才,以诗明志,到底愿或不愿,那一会儿便自见分晓,庶不令他日后悔,不知常先生以为如何?”
耘农先生微笑道:“大人此举,心意可昭日月,亦给了她们几个孩子吐露的机会。自古良媒称月老,呵呵,恐怕月老也没有这份细心呀,常某甚为感激。”
这完全是客套之言,但是沈侃不知耘农先生的心意,心里猛地一跳,暗道莫非是后悔了?求了裴伯伯借考试拒绝?那么说岂不是连我也危险?
“不会的。”沈侃对自己和紫仙很有信心,只要他们俩都表明心迹,除非紫仙她迫于母亲的压力。
象道要危险了,毕竟他和常小姐素未谋面,第一印象这一关怕是就过不去。
过不去就过不去吧,沈侃没放在心上,人家女方不愿意,很正常。
就是紫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下他稀里糊涂的跟着进了内宅,伊人就在屏风之后,却苦于无法沟通……就在皱眉思绪连篇的时候,裴知县以命人把那两幅白绫制成的锦笺取出来,其中一幅放在他面前。
沈侃凝视着洁白如玉的绸缎,眉头紧锁,身边又被放上了毛笔砚台。
这时候裴知县对在场女眷将前言重说了一遍,每个人都认为有理,如此吴紫仙和常小姐面前也有了一幅锦笺。
裴知县朗声说道:“婚姻大事,不可草草,你们开始作诗吧。”
一侧的香炉里点燃了香,裴知县说完又拉着常先生就近继续喝酒。皱着眉头的沈侃先看了眼屏风,依然什么也看不到,便随手揭开盖在锦笺上面的白纸,看着白缎上的题目——《花开并蒂》。
题目简单明了,可也并不好写,沈侃思索该怎么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