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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下了一会细雨,弄得路面都是湿漉漉的。对于起早的人来说,这可不是好的消息,很容易弄脏鞋子和裤腿。雨停之后,又吹来一阵风,翠绿的树枝被吹得啪啪作响,水滴从树杆上不住的下坠。
子车景的屋子坐落在小村的北面,门口种了一颗碗口粗细的榆钱树,树上面绿叶葱郁,一簇簇如花般盛开。榆钱树下摆着一口石缸,树上水滴落下,水面散开一圈圈的涟漪。子车景刚从外面归来,裤脚和鞋子沾满了泥巴,头发衣服都已经被打湿,线条分明的脸上有着一层朦朦胧胧的水光。他走到了屋门口,将搭在肩膀上的布袋放在了石缸旁的石头板上,弯腰从缸里舀水洗手。
屋外的动静惊动了屋里的老妇人,她穿着灰黑色布衣,头发花白,额头布满了皱纹。她用手摸着门框向子车景唤道:“景儿,你回来了?”
子车景甩了甩手,又放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后抱着布袋走到老妇人面前,欣喜的说道:“母亲,孩儿从吴老爹那换来了粟米,您赶紧生火煮饭吧!”
老妇人高兴的点头,接过布袋说道:“好咧!你将鞋子上的泥巴刮掉,进屋把裤子换了吧!裤腿都脏掉了,吃完饭后,我好拿到河边清洗。”
等子车景将身上收拾干净后,厨房上才刚升起炊烟。他步入了屋子,向里屋走去。屋子很简陋,但很干净。四周的墙壁挂着不少动物的皮毛,左边墙壁上还悬着一张黑色的大弓,靠里的角落有一张桌案,上面摆着数十个灵牌,灵牌前有一只四足小鼎,上面插着几拄烧至末稍的香。子车景回屋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从桌案旁点燃香,恭恭敬敬朝灵位拜了拜,然后才向后屋走去。
后屋很黑,很闷,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药味。
随着子车景脚步接近,黑暗中转过一双幽深发亮的眸子。子车景脚步一收,惊疑的问道:“你醒了?”
“嗯!”说话的人的带着浓浓的鼻音,说完话又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子车景推开了窗子,让外面的光线透进屋里。清凉的风一下子驱散了屋中沉闷的药味,屋中人闭眼好半天才适应了窗外的光线,待眼皮微开,便看见窗外那一汪葱绿。用力吸了吸窗外的清新的空气,屋中人又长吐了一口气。子车景转过身,看着躺坐在床边的年轻男子,他的脸很苍白,菱角分明,眉毛英挺,眸子如深潭中的水一般,深邃而幽深。
看着这个自己费了好大劲才救起来的人,子车景早已经知道他身份不一般,既然他已经醒了,自然要问个清楚。所以子车景迟疑的开口问道:“你是?”
病人微微一笑,用目光打量着面前这个高大的年轻人,张口说道:“既然不知道我的身份,你为何又要救我?”
子车景一愣,疑惑道:“你既然未死,我又为何不救?”
病人见他这么回答,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灰布衣服说道:“我落下之时甲未离身,我的身份应该也不难猜。”
“你是秦国的将军?”子车景问。
“不是。”病人摇了摇头,说道:“我是秦王婴。”
子车景一愣,突然笑道:“也是,从你的佩剑和铠甲来看,你并非普通的将军。”
嬴子婴见他这么容易的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就将一些事情与子车景说了。而嬴子婴通过了解,也知道了子车景的身份,明白他乃子车氏的后人。然而,出乎嬴子婴的意料的是,子车景既然得知嬴子婴的身份也没有叩首跪拜。从子车景的眼中可以看出,他怀揣着一种非常复杂的心理。
嬴子婴不明原因,也没有贸然相询。子车景告之嬴子婴道:“您晕迷了三天,这三天有数拨人马沿着河岸搜查,也来过村子数次。不过我们瞒过了搜查的部队,您并未暴露身份。”
嬴子婴不知道为何村中人都能守口如一,但没被汉军抓住当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不过一想起泾河之败,他就有一种揪心之痛,不知道自己麾下的将士又逃出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