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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赢子婴并未昏睡多久,李信的那一击并没有用多大力气,到了夜间,赢子婴就悠悠转醒。
入目间,火把、马蹄声与憔悴的人形,勾勒出了一群残兵败将的逃难之旅。不时有人掉队,不时有人回身。掉队的不知所踪,回身者一去无回。
看到身边一队队拍转马头的士卒,赢子婴皱眉询问身边的白延:“追兵追得这么紧?”
“贼兵紧咬着不放,如果不派人断后纠缠,恐怕很快就会被追上。”这个大胡子将军随口说道,等回转过神来,才发现说话的是秦王。白延摸着头,咧着大嘴讪讪道:“秦王醒了?”
赢子婴点点头,心里带着一丝侥幸的问道:“上将军他——?”
“上将军腹部受了重创,他不愿拖累秦王,所以带着受伤的士卒留守。此时,此时恐怕——”说到这里,大胡子将军也忍不住哽咽了。
“唉!”赢子婴仰着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中也明白了为何李信会做出如此决定。要不是他知道自己身上的伤势实在是太过严重,他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那个浑身浴血的战神,那个死不言老的老将,就跟他曾经说过的话一样:“愿为君王,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
只是,只是自己连为他收尸的机会都没有。
李信的一生,大起大落,他在秦始皇时,曾经意气风发,力压蒙恬、王翦,帅兵伐楚,不料功败垂成,从此闲置到老。将军虽老,但还是不忘国事,赵高身死,咸阳大乱,是他奋不顾身的出来平乱。如果他不是有心出山为国效力,仅仅凭着赢子婴那浅显的激将法,又如何能说动这位老将出山?赢子婴得李信,犹如鱼得水,犹如后世的刘玄德得孔明。而如今,这位大秦的柱石突然不再,赢子婴就像感觉泰山已崩天已经塌下一样。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马革裹尸还。
李信做到了他的话,他是真正的大丈夫,大英雄。
看着身畔这些疲惫不堪,神情茫然的将士,赢子婴突然间就想起了李信临终的遗言,想起了那一双期望肯定的眸子。他是秦王,天下所有人都可以认输,然而自己不可以。自己可以打败仗,可以如丧家之犬一样逃亡,但自己不可以否定自己。李信已经死了,统帅秦军,让将士恢复士气的只能靠自己了。
突然之间,赢子婴第一次真正认识到扛在自己肩上的责任!没有人能为他分忧,没有人能为他解难,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事已经至此,自己已经别无选择,他不该就此消沉,不该这么的丧气。他的一言一行,一喜一怒无一不再影响着他人。
自己哪怕是战死,也要站着死!哪怕是败亡,也要在敌人身上啃一块肉!
他的目光缓缓的从身畔的将士身上转过,一张张麻木的脸,一张张没有生气的面孔,一对对没有神采的眼神,一蹲蹲过河的土偶木埂。
——大厦将倾,国不将存;
赢子婴从这些意志消沉的将士身上,读透了这八个字。但是,他不能让他的将士就此消沉下去!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赢子婴按住马头,转身朝白延问道:“如今到了何处?”
白延招呼来一个斥候,心中估量着夜间的行军,最后向赢子婴禀告:“我军行的驰道,一路前行颇快,恐怕再过四五十里就能到栎阳了!”
赢子婴点了点头,又问道:“贼军离我们有多远?”
这次不用询问,白延心中自知,答道:“只有五六里地,随时有可能追上。”
赢子婴听后不再过问,只是招呼随军再加快速度。此时已经到了深夜子时,被寒风一吹,许多垂着头瞌睡的将士都被惊醒。步伐再次加快,队伍中掉队的人也越来越多。
又走了一个时辰,所到的地方不再平坦,驰道的周围遍布土丘。赢子婴突然勒马,朝白延说道:“传我之令,让士卒暂停止步,吾有话讲!”
白延脸上一急,问道:“秦王——?”
此时正当是加紧行军,争分夺秒的时刻,白延害怕赢子婴耽误行程,误了大事。
“孤自有分寸,你直管安排!”赢子婴给予了白延一个肯定的眼神,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白延心中虽然急切,但王命不可违,他心中又知道秦王不是无故放矢,于是便按捺住心中的焦急,将赢子婴的命令向身后传达。
从潼关逃亡的将士不过一两千人,夜中行军虽然零散,但传令也颇为迅疾。
将士们都止住了腿脚,默默的等待。赢子婴一拍马股,驾着马奔上了路旁的一个小山丘,提气高声喊道:“贼子欺吾等太甚,一路紧追不舍。孤决定给予颜色,好叫贼子不敢再小看我等!诸位将士,敢听孤将令么?”
言语毕,大军之中寂寞无声。赢子婴扯着马缰,在山坡上来回奔驰,他目光炯炯,手指追兵方向,再一次高声厉道:“敢听孤将令么!”
众军惶惶,交头接耳不敢应声。
赢子婴策马从山坡上奔下,一路从秦军队伍旁驰过,一边高声厉喝:“敢听孤将令么?”
声如雷霆,赢子婴骑马在行列中奔喝两次。每一次高声呼喊,秦军阵列中就骚动得越加厉害,两圈完毕,等赢子婴再一次掉转马头,准备再来一次的时候,却已经看见自己面前黑压压的跪了一地的秦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