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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是你们俩呀,进来吧。”这位侍女想必是四奶奶跟前的红人儿,一副趾高气昂笑里藏刀的样子,冲他们俩抬了抬下巴,便扭着扭着在前方带路进了洞里。
锦宁故意装疯卖傻地笑了笑,点头哈腰地跟在后头,同时心里还给自己的演技点了一万个赞。
这洞里不似黄书郎的洞府,黑漆漆的阴森恐怖。反而,纱帘帐幔都是粉蓝色的,琉璃屏风七彩的瓦,霞彩宫灯镶嵌在石壁上尽是斑斓,颇有一番大家闺秀的闺房之感。洞中流水潺潺,上架石桥两旁都是鲜花点缀,花丛中偶尔可见一两只蝴蝶翩然而过。
洞中草木不得阳光,却仍长得茂盛,幽香萦绕,有世外桃源之感。
这位四奶奶还真是人老心不老啊。锦宁自己在灵山的小屋也不过是养了点花坠了两个风铃,都没见这么精致。看来她老人家一颗少女心是越活越年轻。
想着想着,穿过石桥绕过屏风,二人就被带到了正厅。
侍女对着堂上人十分恭敬地行了个礼,退到一旁。
锦宁定睛一瞧,立马推翻了自己方才的想法。
只见一锦衣华服、面若桃花的女子手握团扇,正在正座上闭目养神。她身穿一袭青莲色冰绸流仙裙,上绣团团牡丹国色天香,三千青丝以一蝴蝶钗束起,云鬓微斜。虽只略施粉黛,却甚是妖娆艳丽。
饶是同为女儿身,锦宁都不禁看直了眼。
真的是,太好看了,毫不夸张地说,嫦娥仙子若是下榻压龙洞,恐都要逊色三分。
怪不得那两个小童子甘愿认干娘呢,这摆在洞里养眼都是福气呢。
她正想着,只见堂上,四奶奶缓缓睁开凤眸,黑玉珠子一般晶亮的双眸扫视堂下,接着轻轻挑起了嘴角。她站起身,提裙轻移莲步走下台阶,以慵懒的声音说道:“两个童儿那里有消息了?”
关键时刻,锦宁怕自己说错话,于是转过头去看孙悟空。
孙悟空不紧不慢地弓着身子也给行了个礼,道:“四奶奶。”
“嗯。”女子双眸光华流转,抬起素手抚了抚云鬓,接着嗖的一声,就跑进了孙悟空后腰那个宝葫芦里。
锦宁一怔,顿时觉得大圣简直机智!
“呀,四奶奶!”刚才领路那个侍女都吓傻了,四处瞅她家主子不见,立刻跑过来围着孙悟空转圈圈:“四奶奶呢?”
只见孙悟空从后腰把那葫芦一掏,放在手心里,接着一个旋身,变回美猴王模样,还换上一身披挂金光闪闪,头上凤翎潇洒冲天:“什么四奶奶五奶奶,这只有你孙爷爷!”
锦宁眨巴眨巴眼睛,恨不得自己能熟谙水墨丹青,现场给他画一幅猴王降妖图。
然而——
大圣你能不能别说变身就变身,尤其是,能不能别老让别的女孩子看到你这么威风凛凛的模样?
你看旁边那侍女,都看呆了。
诶,好像完全不是看呆的表情啊。
额……
未等锦宁反应过来,只见一道荧荧惑惑的紫光从那葫芦的出口就往外冒,越冒越多,最后化成一道刺眼亮光,充满了整个压龙洞。
半晌,锦宁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三月初阳下,如沐春风。耳边是虫鸟嬉戏的声音,鼻腔里充满了桃花与青草的香味。
一切都那么美,好像到了——
灵山。
她睁开双眸,一切都是这么的熟悉。一片青草地,郁郁葱葱的树木,洁白无瑕的小花,灵气满溢的精怪,还有那棵几人合抱的大树下,属于她自己的茅草屋。
她回到灵山了?
正在四处张望时,只听远处一个苍劲的声音传来:“锦宁。”
她抬起头来看,见迦叶尊者驾着祥云停在半空:“功德圆满,斗战胜佛在雷音寺中等你,快快与我同去吧。”
斗战胜佛?她迟疑了一下,在她印象里,灵山大雷音寺并没有这一号人物。
然而她还没有想明白,自己已经在云中了。通往大雷音寺的台阶那么那么长,她站在台阶之下,抬头看去,上面是一片佛光。
一人端坐蒲团之上,手持佛礼,身上是佛光灿灿的红色袈裟。那片光芒散去,她才看清,眉宇间尽是慈善与安宁的,不正是昔日的齐天大圣吗?
天地间万籁俱寂。祥云与迦叶尊者都不见了。无佛祖,无菩萨,无罗汉,无尊者。仿佛世间只剩下他和她,中间隔着无穷无尽的阶梯。
她愕然,竟不知他已修成正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