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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诸位贤达,商量的如何了。”尚远微笑着说道。一回到会议室,就见地主们一个个气哼哼的,竟然都不吭声,想来是没有商量出什么结果的。这种事情也很正常,地主们虽然很容易就被忽悠了,但是当他们想到自己的土地马上就要转移所有权,哪怕只是一天,地主们也不能接受。
任启莹作为安插在地主当中的“奸细”,见尚远和陈克回来,她就神色凝重地说道:“县令大人,诸位长辈们觉得只是写个文书并不可信。而且长辈们担心有些人浑水摸鱼,想趁此事为自己谋些福利。诸位长辈都是各地宗族的长辈,救灾本来也是大家本分。所以大家很是希望能够谨慎些。”
这话说的明明白白的,尚远和陈克本来就对任启莹很是有好感。听她几句话,就已经把地主们之间的冲突阐述清楚。而且丝毫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出来。任启莹可没有接受过什么人民党的党课培训,偏偏能够把各种矛盾理得如此顺畅,尚远和陈克忍不住对视了一眼。两人从对方的目光里面都能出同样的心思,这个姑娘很有必要拉进来深造。
地主们很明显没有听出任启莹的意思,对他们来说任启莹是不是通风报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确需要任启莹把这些担心的事情说明白。尚远和陈克这两个“外人”一走,地主们之间就陷入了一场毫无方向性的大争论。没有人能够拿出说服别人的方案,每个人也都不同意别人的方案。胆小的小地主担心自家土地借出去之后就再也拿不回来。中等地主们则对于这个人民代表大会的权限很是担心,到底从中间能够捞到什么样的好处,他们都很担心。大地主们反倒没太多发言,与其他地主们的担心或者期望不同,大地主们毕竟是家大业大,只要能够恢复旧日的秩序,这些人的利益都能够得到保证。他们并不愿意掺乎到这些“变化”当中去。大地主们只是想确定“借地文书”的可靠性。
这几派人争论不休,互相担心的有,互相嘲讽的有。也难得任启莹能够清楚地把这些事情给说明白。
尚远拍了拍桌子,下面的地主们立刻就不再吭声,全神贯注的着尚远。尚远朗声说道:“诸位贤达,本官现在能够给大家的承诺不多。不过方才本官回衙门是去处理一件事。原本衙门里面管收粮的柳文书,本官已经把他给开掉了。这人民代表大会么,重要的职权就是收粮,本官保证一件事,这收粮的差事谁来干,人选由人民代表大会来选出。本官自己不安插人,其他人,不管他们推荐谁,本官都不会同意。这凤台县得有大家作主,只有人民代表大会才能够选派收粮,收税的人。所以本官觉得诸位还是赶紧选出代表来,好把这些空缺给选出来才好。”
这话一出,地主们真的是震惊了,这位柳文书在府台可是有人脉的。尚远说开了他就开了他,如此雷厉风行的做法肯定要得罪上头的人。众人一面惊骇于尚远的果决,一面又对“收粮收税”的这个职务垂涎起来。这是个公认的大肥差,官吏下乡催逼粮,对各处收税,那可是敲骨吸髓的。地主们从来都是深受其害,如果这个收粮的差事能让地主们自己来推选,且不说别的,光这个盘剥就能少去很多。
“县令大人,你可知你已经捅了马蜂窝?”胡行至问道。他是凤台能数得上号的地主。而且胡行至本人在凤台还开的有铺子。保险团来之后,从不敲诈勒索,对于市面上的流氓混混也是严打不懈。所以胡行至是少数对保险团观感不错的士绅。从这次会议上开始,他就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现在,胡行至终于开口了。
“本官自然知道。”尚远答道,“现在情况非常,若是不能把钱粮管好,那就要出大事。但是以前的那些人什么德行,诸位贤达知道的很清楚。不把他们给开了,让他们来平白的添乱不成?”
“所谓朝令夕改,县令大人今天把他们开了,明天若是县令大人就此走人,你让我们该如何是好?”胡行至毕竟是有地有铺子的人,见识就是不一般。他可没有被小小的贪念所迷惑,尚远的做法本身就要得罪很上头的官员。就现在,尚远今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柳文书也不过是在府台有几个人,在下不说多,在京城,在省府都有不少师长朋友。若是为一个柳文书,想来府台的人也不敢得罪在下。而且不仅仅是在下,这位陈克先生是严复先生的弟子。北洋水师学堂的总教习严复先生,我想诸位大概听说过吧。”
尚远这话一出,地主们中间不少人都是一惊。皖北这里是淮军的大本营,这些地主们虽然对于官场上的那些大人物所知不多,但是对于淮军,也就是后来的北洋一系里面的大人物知之甚多。他们当中的不少子弟都在北洋军当差,严复身为北洋水师学堂的总教习,这些地主们不少人都知道。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严复这样大人物的弟子居然就是面前的陈克。这令地主们忍不住肃然起敬。
“严先生最近可好?”胡行至起身向陈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