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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悄声道:“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
“别胡说。”琅瑶的声音有些发颤,这时,寓鸟忽然发了疯似地叫起来,拼命拍打翅膀。噗地一声,寓鸟猛然炸开,化作了一团激溅的血沫。
“大凶!”隐无邪缓缓地道:“只有预知到无法避免的凶险,寓鸟才会自爆而亡。难道我们选错了入口?”
琅瑶呆若木鸡,我喃喃地道:“我明白了!敢闯九疑宝窟的人,想必都是才智杰出的高手,思路和常人不同。越是感觉有凶险血光,便越会觉得是南宫平故弄玄虚的花招,所以绝大多数的高手会选择第一个入口。但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这个入口恰好是南宫平针对高手的心理布下的陷阱。”
“你说得没错,看来选择第一个入口是我们自作聪明了。”隐无邪冷静地道:“假的入口是没有出口的,我们可能会被活活困死在宝窟了。”
“我一定要出去!没有出口,我就打开一个出口!”想起昏迷的甘柠真,我焦急起来,掌心喷出螭枪,一道火热的光焰直射顶壁。
“轰”,顶壁上连个小孔都没有。我大惊失色,顶壁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居然比昆吾石还要坚硬。
“没有用的。这里是封印制造出来的独特空间。”隐无邪摇摇头:“就算你打穿了甬壁也出不去。南宫平设计的九疑宝窟,不是蛮力能够破除的。”
“吱”的一声,从远处蓦地出现了一个暗淡的身影,如同幽灵一般,在地上轻盈滑行。长长的头发飘起,在地上投下丝丝缕缕的乱影。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寂静的甬道里,只有对方滑行时传来的诡异“吱吱”声。
“真的有人!”琅瑶颤声道:“他朝我们来了!”
沿着甬道,对方径直滑到我们跟前,嘎然而止。一双碧绿的眼睛灼灼盯着我们,每过一会,便眨一下。
“是个泥偶。”看清了对方,琅瑶松了口气。
这个泥偶和真人一般大小,戴着假发套,眼睛是一双夜明珠,镶嵌在圆溜溜的眼眶内。泥偶全身涂满了花花绿绿的颜料,脚下装了两个小滑轮,双手捧着一卷泛黄的帛布。“啪”的一声,卷起的布帛自动垂下,上面写着几行潦草的大字:“又来了自以为是的家伙?恭喜恭喜,你们进入了九疑宝窟唯一的假入口。想不到吧?宝窟的入口其实是八真一假,可惜世人偏偏喜欢自作聪明,自投死路。贪婪的盗宝者,慢慢等死吧。一注香之内,这里就会充满毒烟,神仙也活不了。抓紧时间,呼吸几口最后的新鲜空气吧。哈哈!南宫平留书。”
琅瑶面色惨青,呆呆地道:“原来是八真一假,八真一假。好一个南宫平,我们都被他算计了。只不过,区区一点毒烟恐怕还奈何不了我。”
隐无邪苦笑道:“南宫平施放的毒烟又怎会普通?必然有毒死高手的把握。”
“轰隆”,远处猛然落下一道石门,把甬道的另一头封闭了。隐无邪闪电般射向石门,手指挥出一片浓重的阴影,击在石门上。石门纹丝不动,连一点浅浅的印子也没能留下。
“石门上也刻着字。”隐无邪并不慌乱,盯着石门,缓缓念道:“愚蠢的盗宝贼,刚才早一点往前冲还有活路,现在来不及啦。哈哈,甬道被完全封死,这下你们真的完蛋了。南宫平留书。”
“该死!”我后悔地一拍大腿。我早该想到,想要用毒烟熏死闯入者,只有完全封闭甬道才能做到。可惜我们看到泥偶的布帛留书一时心情大坏,失去了冷静。
隐无邪身形飘动,在甬壁四周逐寸摸索,几百道阴影弹出手指,犹如一根根细长的触手,一次次击向四壁。片刻后,他停下来,低叹道:“的确被完全封死了,石壁上连一个小孔都没有。”
我心中一动:“既然四周连小孔都没有,又如何放进毒烟呢?”
隐无邪道:“想来一注香之后,机关会自然发动,露出可以射入毒烟的孔洞。”指了指壁龛上的长明灯和泥偶,道:“南宫平擅长土木机关,我们误进假入口,这里的机关便已全面开启,诸如油灯点亮、泥偶滑动都是由机关发动的。”
我瞧了瞧长明灯,这盏灯是古铜所制,雕刻着精细的花纹。绒棉灯芯和灯油都很普通,但壁龛上微微凸出两根可以活动的铜管,形成一个夹角,管口镶嵌了淡白色的火石,紧靠灯芯。想来机关发启后,带动铜管口的火石互相摩擦,才点亮了油灯。我伸手去拿油灯,居然拿不动,仔细一看,原来圆盘形的灯座尾部与甬壁牢牢焊接在了一起。
“奇怪,这盏长明灯为什么要和石壁焊在一块?”我不解地道,南宫平既然是一代巧匠,当然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难道这盏灯还有什么古怪?
琅瑶突然不耐烦地叫道:“很简单。一旦有人挪动油灯,火石就点不到灯芯了。”声音尖锐,脸上表情不断变幻,喃喃自语:“我不会死在这里的,那个野种没能做到的事,我一定能做到。我比她强,我要让登峰造极阁所有的人知道,我琅瑶比她强!”
厉喝一声,琅瑶袖口连续飞出十二块黄巾,她咬破舌尖,一口鲜血猛地喷在黄巾上,上面绣着的十二个金甲人脱巾飞出,全身光芒闪耀,身躯雄伟如山,手里拿着十二种奇特的金色兵器,显得威风凛凛。
“六丁六甲!”隐无邪轻呼道,“看来贵派是下了血本,对九疑宝窟志在必得,连镇派之宝的六丁六甲神人都交给你了。”
琅瑶一声令下,十二个金甲神人齐齐挥舞兵器,对准顶壁一角,猛然砸去。“轰”的一声巨响,整个甬道仿佛晃了一晃,再看顶壁,依然完好无损。
十二个金甲神人再次挥舞兵器砸下,这次换了一个落点,随着震耳欲聋的声音不断响起,金甲神人在甬道四壁的每一个部位逐寸击砸。十二件金光闪闪的奇门兵器共击一点,掀起压迫般的气浪,威力大得惊人,只是照样是瞎子点灯白费蜡,石壁上连点碎屑也没有溅出。
在琅瑶的指挥下,金甲神人不知疲倦地猛击石壁。我茫然不解,难道琅瑶不知道这是白费力气吗?可看她的眼神,虽然焦躁但不失冷静。我恍然明白了她的用意。既然这里能放射毒烟,那么四壁内一定安装了机关。虽然金甲神人不能砸开石壁,但只要壁内的机关受到震荡而损坏,就无法发动。
“但愿我们的运气够好,可以令机关失灵。”隐无邪望着琅瑶道,显然也清楚了她的目的。他整个人化作一片若有若无的阴影,在四壁飞速移动。这两个都是聪明和坚毅兼备的人,尽管深陷绝境,依然积极寻找求生的法子。
我的目光缓缓扫过泥偶、油灯,暗想南宫平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既然可以悄无声息地释放毒烟弄死我们,何必又通过泥偶来通告?是故意炫耀,猫捉耗子般的玩弄还是有其它目的?
“林公子吓傻了吧?”瞥见我出神,琅瑶讥讽地道。
“至少我不做白费力气的事。”我装作不明白她破坏机关的用意,果然琅瑶脸上更显轻蔑。我心里暗笑,她越看低我越好,否则就算能安全脱困,她也会想办法算计我。身处九疑宝窟,既要和南宫平的凶险机关斗,也要警惕这两个笑里藏刀的同行。
时间一点点流逝,距离一注香的时间越来越短,金甲神人们也把四壁砸了个遍。至于能否破坏机关,真得看运气了。
琅瑶轻轻叹息了一声,靠在石壁上。隐无邪也停了下来,皱眉道:“石壁内如果真有机关,也该被我们毁坏了。只是奇怪得很,石壁坚厚,里面似乎没有挖空的夹层,南宫平是如何安装机关的呢?”
我蓦地一震,脱口道:“南宫平既然号称一代巧匠,设计机关时一定会考虑到被人破坏的因素,怎么会在明显的位置安装机关?”
三人面面相觑,几乎异口同声地道:“机关不在石壁的夹层里!”
琅瑶面如死灰,隐无邪沉默不语,花了半天劲还是一无所获,我们都心情沮丧。但我还是对南宫平钦佩不已。这样的机关设计,已经不是单单巧匠可以形容,完全把我们玩弄于股掌,南宫平绝对是个才智杰出的大师。
“如果找不到施放毒烟的机关,我们必死无疑。”琅瑶涩声道:“或者根本就没什么毒烟机关,只是南宫平故意吓唬我们?”
我断然否决:“护卫九疑宝窟的机关怎么可能只是装样子?”
琅瑶焦躁地道:“那机关到底藏在什么地方?难道隐形了?就算是隐形,也逃不过隐掌门的影流甲御术的勘查。”
隐形?我心中一动,什么样的机关才能真正地隐形?目光再次仔细扫过甬道。油灯、泥偶,甬道里只有这两件东西。
琅瑶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盘膝坐在角落里,十二个金甲神人紧紧环护着她。分明已经放弃寻找机关,准备全力应付接下来的毒烟。
一朵阴影之花从隐无邪指尖绽出,把他包裹得密不透风。
一注香的时间就要到了。
死亡的阴影笼罩了甬道。
一滴冷汗渗出我的额头,滴落在鼻尖上,一时心中泛起各种复杂的情绪。实在没办法,我就只能运转游牧一族的寂眠力,进入不生不死的休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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