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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遇春都被老道神乎其技震撼到,不过片刻后便醒觉,钻入船舱中,却突然悲呼道:“小公子……给他们射死了!”
赵禹将头探入船舱中,看见那小公子背后插着一根箭矢,血都凝了,应是死去多时。他的心骤然一跳,冲回去掀开周船夫的尸体,却见周芷若面朝向下,半身被血水濡湿,颤声道:“死了没有?”
周芷若听到赵禹声音,双肩一颤,翻过身来,已是满面泪痕,望着赵禹哀声道:“爹爹、爹爹死了……”
见小姑娘没有事,赵禹松一口气,眼角扫见常遇春抱着那小公子尸首悲哭昏厥。心中想到这番厮杀全因那小公子而起,到最后周船夫横死,自己也落满身伤,最终还是没有保住他的性命。这番凶险,又有何意义?
想到这里,他胸膛里如同塞了一堆杂草,耳边听到船舷下有一名倒在血泊中的武官还在呻吟。他疾冲上去,一掌击碎那武官咽喉,抛草般将之丢入水中。不旋踵,波光荡漾中泛起大朵血花。
“唉……”
赵禹听到一声叹息,回头望去,只见那老道神色复杂望着自己开口道:“我见你这少年年纪虽小,武功却神俊,这样轻易死了未免可惜,这才出手相助。只是你小小年纪,杀性却这般重,也不知我这番出手是否做对了。”
赵禹听到老道的话,瞳仁一缩,又记起老道方才展现出神乎其技的武功,心中一动,问道:“你可是武当山的张三丰?”
那老道点点头,说道:“老道正是张三丰。”
见自己猜对了,赵禹脸上却无喜色,只是冷笑一声道:“张真人,你有眼都看见,这些鞑子上船来可不是请我吃酒喝茶那么简单。偏生他们可杀得我,我却杀不得他们?”
张三丰未料到赵禹词锋这般锐利,沉吟片刻后道:“他已经没了反抗力气,杀之不是侠义中人所为。”
赵禹一把从昏厥的常遇春怀中拎起小公子的尸体,喝问道:“他这般小,算不算有反抗力气?”
“只怪这孩儿生为魔教余孽。”这一次,张三丰答的倒是快。
赵禹嘿然一笑,说道:“张真人你活了百多岁,世间怎样腌臜事情没有见识过?我倒想听你讲一讲,魔教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竟比肆虐神州的鞑子还要招人记恨?竟连一个区区五六岁的魔崽子都罪该万死?”
“方才你出手相助,我心里着实感激,只是心里有些话不吐不快。你一个鞑子都不杀便放他们离开,我都知你武当派家大业大不想多生事端。”赵禹顿了顿,又说道:“张真人,你是武当名宿,武林泰斗,但也就仅此而已!不管你武当供的哪一路神佛,你也就配和那些泥塑胚子混在一处!”
张三丰听到赵禹连番诘问,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作答。他活到这般年纪,心境本就相当豁达,并不像一般江湖人那样将正邪之分看得极重。只是近年来经历一些事情,让他心境有些转变。这些内情,却不好与这素昧平生的少年解释出来。
沉默片刻后,他正色对赵禹作个道揖,说道:“小友教训的是,老道方才想的不周详,说话也莽撞了。”然后他又对常遇春和那小公子的尸体各作一揖,竟是十分诚恳承认错误。
赵禹见张三丰非但不动怒,竟还反过来道歉,一时间僵在那里。
他连番诘问,话语讲的也不中听,倒并非对张三丰有什么不满。况且最后张三丰还是出手救了他们,应该感谢才对。只是看见周船夫和小公子相继惨死,心中窝住一团邪火无处发泄,而张三丰几句话恰又成了导火索,这才拼着要被张三丰一掌拍个半死的危险发泄出来。
他愣了许久,才认真对张三丰见礼道:“小子出言无状,冒犯张真人,着实不知好歹。只是这位周大叔全因我连累才遭此横祸,心中积郁许多怨愤……”
周芷若哭道:“爹爹是被鞑子杀的,不是被你害死的!”
赵禹低头见小姑娘凄楚模样,弯腰拍拍她的肩膀,低声道:“若非要送我北上,你们都不会遭此横祸,无论如何我都要担一份责任。周大叔临死前,我答应他要照顾你,你不要担心往后无依靠。”
张三丰听到赵禹这般安慰小姑娘,心道这少年杀性虽重,但却能担当、知进退,性子偏激些却能自圆其说,而且年纪虽小却有一番不错修为,这般细数下来,优点都是不少。这般一想,原本因为赵禹杀那鞑子而生出的恶感倒削弱不少。
这时候,后边江面传来一个虚弱稚嫩的声音:“太师父,鞑子们可都给赶跑了?”
听到这呼声,张三丰脸上浮现暖意,回头道:“无忌稍待片刻,太师父即刻就过去。”
他转过头,对赵禹说道:“这船上尽是血腥,难以久待,不妨移步去我船上?”
赵禹见船上已经浸满血水,且多残肢断臂,便点点头,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