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九十七、 旧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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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正是人们下班的时候。左少卿站在码头的外面,看见一群一群的工人正走出码头的大门,互相嚷嚷着,四散走开。

这里其实也是码头的货场,堆满了灰『色』的砖头、高高的石堆,还有粗大的木料。路面上满是尘土,一有车辆驶过,就会扬起漫天的浮尘。

终于,她看见陈三虎和几个敞着怀的工人从码头里走出来。他们嘎嘎的说笑着,晃着膀子走过来。

在前面的路口,陈三虎和那几个工人分了手,独自一人向左少卿这边走过来。

当他走了几步,一眼看见站在墙边的左少卿时,他竟然恐惧得像一个看见劫匪的小女孩一样放慢了脚步。他在昏暗中把两个眼睛瞪得大大的,非常非常意外的样子。他向左看看,又向右看看,他伸手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就嚎了一声,“主子!是主子吧!”

他向前冲了几步,就像一个受到惊吓的姑娘一样跌坐在地上,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他边哭边说:“主子呀,你终于回来了!主子,你还记得我呀!你来找我呀!”

他哇哇地大哭起来,一双手在地面上拍出一股股的尘土来,蒙到他被泪水浸湿的脸上。他那样大哭着,就向左少卿伸出双手。

左少卿走到他面前,想把他拉起来,“三虎,三虎,你起来,你起来。”却怎么也拉不起来。就抱住他的那颗大头,也流出了眼泪。

陈三虎抱住她的腿,又抱住她的腰,把满是泪水的脸埋在她的怀里,“主子,带我走呀,带我走呀,不要再把我扔下。我求求你了,主子。”

整整过了十分钟,嚎哭的陈三虎才慢慢平静下来。他从地上爬起来,用他肮脏的大手,捧着左少卿的手,使劲地亲着,真仿佛跑丢的孩子看见了亲娘。

天完全黑的时候,左少卿把他带到一家小酒馆里。她要了两个凉菜,一瓶白酒。她把酒满满地斟在两只大碗里。她说:“三虎,来,喝一口吧。”

陈三虎这个时候已经兴奋得手舞足蹈,满面红光,不知该怎么坐着才好了,一张粗陋的脸上满是喜悦。他双手捧起碗,和左少卿碰了一下,深深地喝了一大口。

这口酒下了肚,让他又有点激动起来,咧着嘴说:“主子,我就是傻,我也切记着,在南昌的时候,你被那个王蛋拉走的那一天,我就跟没了娘的孙子一样,哭得哇哇的。我那个哭啊,哭我再见不着主子了。我傻呀,笨呀。我们去南昌的机场追你,找你。我哭啊,我们就是没有找着你呀!”

左少卿拉着他的手,摇了摇,说:“我知道。咱们再喝一口。”

他喝了酒,一脸傻笑地看着左少卿。开口问的却很明白,“主子,啥时候回来的?”

左少卿点点头,“有几天了。”

陈三虎向前伸出脖子,很神秘地说:“那,您是,有事?”

左少卿又一点头,“是。”

陈三虎仰脸又喝了一大口,哈着气说:“好,主子,您说,为国还是为共?”

左少卿微笑看着他,轻声说:“为共。”

陈三虎就一拍桌子,“好,为共好!我就愿意为共!”

左少卿笑着说:“怎么样,你没问题?”

陈三虎把他那颗大脑袋一晃,“问题?啥叫问题!主子,我就是傻,就是笨,你也记住我一句话。您把我陈三虎的这个脑袋拎在手里,哪天你想听一个响儿,你就抡起来可劲儿摔。我要是不给你响一个脆的,我就是裤裆里的……裤裆里的……”他咧开大嘴,傻笑起来,“主子,我说粗话了。”

左少卿笑着向他点点头,“三虎,我听明白了。我也记在心里了。”

陈三虎嗬嗬地傻笑着,“主子,你记着就好!”

后话,陈三虎这颗脑袋,果然为了他的主子爆了一个脆响。这真是后话。

左少卿和陈三虎分手时,问他:“三虎,兜里还有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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