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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老夫早有主意,便请你做个国子监直讲如何?”孙奭终于说出打算。话说蔡大侠乃大中祥符八年进士第一,状元及第,先后做过知制诰、翰林学士、谏议大夫等。学问人品那是杠杠的,要不然老孙也不会同他如此亲热。这身份资历学问人品,哪一样拿出来做个国子监直讲都绰绰有余啊!
蔡齐默然一阵,点点头道:“本来公事繁杂,原担当不得。不过老先生既然如此高看,说不得就应下吧!”
孙奭大喜:“好,好,那老夫这就给朝廷上本!”
话说三下五除二,孙奭就写了奏本递到赵祯面前,极力推荐蔡齐官高学重,人品端方,最近国子监诸位直讲时间上很不好协调,只有同判院梁丰一个人顶着上课,十分吃力。就请蔡齐做个直讲,分分压力,同时也让学子们长点真本事。
赵祯因为好朋友在那儿工作,对此事当然格外上心。一见奏本上来,就想马上去叫梁丰来商量。转念一想:“呵呵,这是给他分担压力,找帮手的好事,哪还用得着商量,准了就是。不就是多分俸禄么,出得起!”顺手就给批了。
九月初十(不是教师节哈),侍御史知杂事蔡齐领国子监直讲衔,赴任就讲。梁丰早得到蔡齐的任职文件,准备了欢迎仪式,国子监中门大开,梁丰带领左右属官亲自出来迎接。蔡齐先进去拜了至圣先师,由梁丰召集率性堂众弟子躬身施礼,才引进公事堂单独叙话。
“知事大人亲临为学子直讲,国子监蓬荜生辉,不胜荣宠之至!”梁丰年纪又小,也算下官,当然必须逢迎周到。
“同判过誉了,还是判院大人与我至厚,说起同判在院里辛苦,才叫我来踉跄一二。唉,这些年案牍劳神,所学扔得七七八八了,勉为其难而已!”蔡齐嘴里客气,脸上倒是很自得。这小子不过是个探花,自己可是他的前辈状元,那感觉,舒坦。
梁丰又奉承几句知事大人学识渊博,是前辈楷模,高山仰止等等。才转入正题:“院里有些凋敝,所剩不过率性堂三十余名学子,而且不瞒知事,端的良莠不齐,颇难为之。本想分而教之,无奈人手捉襟见肘实在无法,没奈何才挤在一堆。幸得知事过来,庶几可以缓解一二。还请大人海涵,暂时维持,等过两日下官再慢慢转圜吧。”
蔡齐大方笑道:“别那么客气,就是教几个小子读书而已。我抽空过来就是,反正是为国育才,哪有那么多说道?好了,今日我先回去,明日一早准时应卯就开始吧。”两人对白起来,倒是蔡齐豪爽许多,梁丰有些唧唧歪歪。当下两人商定,蔡齐先教《诗经》和《周礼》,等过段时间再调整课程。
第二天,蔡齐刻意除下官服,只穿布衣儒帯,飘然而入,宛若高僧大德一般进了国子监。梁丰专门陪同他来到率性堂,其实不用介绍,班上同学基本都认识这位大叔。原先还算老好人一个,最近因为当了知事,已经隐隐在朝廷升级为臭嘴,消息传回各家,家家老子都千叮咛万嘱咐莫得罪这厮,免得他回到单位拿起批判的武器到处扫射。
梁丰退下,蔡齐端正坐好,不怒自威地扫视一番,果然人人噤若寒蝉。老蔡点点头道:“嗯,今日起讲《诗经》,《诗》曰‘我有嘉宾,德音孔昭’,诸位学子将来俱是栋梁之才,须当好生攻读,莫负光阴,莫负朝廷期望!”扯两句淡话后,才开始起讲。
蔡齐写文章厉害,可是嘴巴子却比梁丰这种教出名嘴的人来差了许多,课上得中规中矩,那些平日听惯了梁丰云山雾罩的小衙内们,哪里受得了如此枯燥的念稿子?只是碍于家里老子下了死命令,只好强忍着瞌睡,拼了小命装投入罢了。
可是蔡知事却毫无自觉性,居然还拖了堂,衙内们叫苦不迭!
但是好好歹歹,这一天算是熬过去了。
蔡齐上完课,默默回味了一下学子们的表情。有些郁闷,听说最近这些衙内学习积极性挺高的,但看起来满不是那么回事,到好像是开大会听报告,睁着眼睛打瞌睡,关键时候本能鼓掌。
“难道是我说得不好?”蔡齐再反思。
其实,还有一个人也在反思,今天新直讲来上课,眼风有意无意扫了自己一眼,那神色,跟刀锋似的。登时把他的小心肝咚地敲了一下。
这位同志就是薛蟠!
他知道这位是纠察百官的大神,虽然只上课,但天知道会不会来纠察纠察率性堂的班务啥的?从今天的反应来看,这极有可能。那么他会跟自己过不去么?